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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异香

    很久以后,当谢延秋看着碧愁剑迎面刺来时,准会想起那个彩霞满天的傍晚。

    那是一个晴朗无风的周末,街上熙熙攘攘。他双手插兜,百无聊赖地到处乱晃,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路过包子铺时,香味儿从笼里传出,肚子跟着叫唤。他无奈自语:“肚子啊,你再忍一忍,干成这一单,请你吃佛跳墙。”

    他拐上一条僻静小巷,路灯下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坐在小板凳上,边上立个牌子:测字算命,一次五元。

    有意思,都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有人宣扬迷信思想。空气中飘荡清香,吸一口心旷神怡,他走过去问道:“现在都是电脑算命,你这人脑子能比电脑还灵?”

    “不灵不要钱。”

    声音很好听,他仔细看了看,对方年岁不大,一头栗色短发,似乎新洗过,十分蓬松。模样清秀水灵,尤其是那双眼眸,好似明亮的星。上身穿着一件蓝白格子衫,下面是牛仔裤和黑色棒球鞋,一双手交叉放在桌面,望着他微笑。

    这与印象中给人算命的瞎老头子的形象大相径庭。

    “那给我算算吧。”他拽开凳子坐下。

    “算什么?”

    他耸耸肩膀:“就算前途,我最近工作不太顺利。”说完,呵呵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颇有自嘲的意味。

    “请写个字吧。”那人指着纸笔说。

    谢延秋东张西望,见不远处网吧外的牌子上写着个“乐逍遥”三个大字,于是大笔一挥写下“逍”字,将纸往前一推,笑而不语。

    那人看了一眼,道:“辵旁,走走停停,肖字,衰微之兆,你的前途似乎并不太好,今后会磕磕绊绊,难有太大作为,还是及早换个工作吧。”

    “是吗?”谢延秋玩味地笑了,“不如你帮我。”

    “怎么帮?”那人秀眉微蹙,似有不解。

    谢延秋双目散发精光,翻手扣住那人纤细手腕,冷声道:“收了你,就不愁没前途了。”

    那人面色倏然一变,霎时间,另一只手聚起一团紫光。然而谢延秋动作更快,一条金色细绳忽而凭空乍现,把那紫光打散,仿佛活了一般缠上那纤细的手腕,好像个金镯子。

    “这是……”那人用力去扯绳子,却怎么也扯不断,“放开我!”声音惊恐,染上哭腔。

    “别挣扎了,伏妖绳无解。”谢延秋牵住细绳另一端,笑道,“还是个小妖吧,都不懂收敛妖气,我一见你就觉得气息不对。”

    那人满脸慌张,急道:“放开我,你认错了,我是人,不是妖。”

    “你要不是妖,那我就不是人。”

    那人瞪着眼睛,说道:“再不放开,我让哥哥们收拾你,把你撕成碎片。”姿态很嚣张,语气也很凌厉,但在谢延秋看来这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如若真有本事,早就自报家门,用威名震慑敌人。

    “哎呦,原来还是一窝妖。”谢延秋哈哈笑道,“你让他们赶快来救你吧,我好一网打尽,赚个钵满盆满。”他站起身,把对方一并拽起,“你老老实实的,别耍花招,要不然就把你骟了,让你当只小骟猫。”

    那人挣扎扭动的身子一顿,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我是……”

    谢延秋有些无语,敢情还是个傻妖,双手抱胸,眼神鄙视:“都说了你没有隐藏好,还很小吧,有十八吗?”

    “十七了,你饶了我吧,我还没成年呢。”嗓音软糯,好像真的是没长大的孩子在跟长辈撒娇讨糖吃。

    “……”谢延秋无言以对,拉着他往家走,走出十几米后,才道,“骗谁呢,你不过是炼成人模样的时间尚短,显得嫩而已。可不是真的年纪小。”

    一看装可怜被戳破,那人也就闭了嘴。他们一路默默行走,避开人群,走到僻静的巷子深处时,谢延秋突然觉得脑后一疼,下意识回头,只见那人不知何时顺了根细木棍,拿在手里。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又被打了一下,他吃痛捂住伤处,啊啊叫了两声,而那人则趁绳子松开之际,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他大吼,起手掐诀。

    没一会儿,绳子便带着人往后拖,任凭那人如何逃命都没用。他抓住兀自挣扎的人,直接给了一记勾拳,恨道:“胆敢偷袭我,看我回去就骟了你。”

    那人疼得弯下腰,连连求饶,美丽的眼睛流露出凄苦:“我错了……不敢了……饶了我吧……”

    “现在认错晚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他气愤难耐,脑袋后面肿出个大包,这要是打出脑震荡,又是一笔开销。

    他们推推搡搡回到家,谢延秋把绳子一端系在暖气管道上,手指掐诀,用术法加持,说道:“绳子除了我谁都解不开,你就省省力气不要试图逃跑了。”

    “你放了我吧,我就是个小妖,不值钱。”那人咬着下唇,双手互相磨蹭着,要急哭了,声音呜咽,让人听了心碎。

    要是以前,谢延秋遇到这么个娇小的妖精,也会生出些怜悯,至少在送回公司炼丹之前不会刻意折磨。不过今日他遭遇偷袭,心中恶气难出,早没了怜香惜玉的脾性,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小刀抵在那妖精胯下:“竟敢打我,看我好好教训你。”说着,就要划下。

    “不要啊啊啊……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呜呜……”那人,或者说是小妖尖叫着,带着哭腔求饶,身体晃来晃去,两腿直打颤。

    “真的知道错了?”谢延秋把玩着小刀,刀锋时不时地戳戳小妖腿间的小玩意儿。

    小妖双腿夹得紧紧的,忙不迭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刀子又胡乱晃悠几下,明亮的刀锋映出惊慌失措的脸。

    谢延秋吓唬够了终于把刀收起来,说道:“这次就算了,下回要是再想跑……就真骟了你。”说着,眼神一厉,龇着牙,好像茹毛饮血的野人。

    “我一定乖乖的。”小妖的面色惨白,额上吓出一层冷汗,眼眶蓄满泪水,声音委屈得要命。

    此时,谢延秋吸溜着鼻子,闻见一股子淡香,打了个喷嚏,说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孟萦。”

    “难听死了。”谢延秋啧啧两声,嫌弃了一阵,又问,“你不问我叫什么吗?”

    “谢延秋。”孟萦嘟着嘴,眼睛直往地下瞧,声音闷闷的。

    “你怎么……”

    “门口催物业费的单子上这么写的。”

    谢延秋哈哈一笑,没想到眼前的小妖虽然法力不行,但脑子还算机灵。“行吧,这几天你乖乖的,最后再看几天人间的太阳,等这月十五号,就把你送到公司冲业绩。”

    孟萦心里算算,还有十天,一想到十天后就要死了,不禁悲从中来:“可我不想死……”泪水唰地流下来。

    谢延秋可不管他是不是伤心,自顾自介绍:“我们公司可人道了,不会给你制造太多痛苦的,一瞬间的事儿。”

    “什么公司?”孟萦手不利索,只能弯腰用眼睛蹭袖子擦眼泪,动作笨拙,像马戏团里刚学会下肢行走的小熊仔。

    谢延秋呵呵一笑:“浮云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孟萦听了哇的一声,刚擦净的泪水又涌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这可是妖界人人痛恨又害怕的地方,死在他们手里被制成丹药的妖精们不计其数。更重要的事,听说很不人道,会把妖精烧死。

    “诶诶,你哭什么,你这是为人类健康事业做贡献,应该感到荣幸。”谢延秋说得理所应当,眼睛滴溜溜转,“只有小部分妖精有幸成为丹药,其他的都没这资格呢。”

    孟萦依旧啜泣:“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信妖丹这种说法。那玩意儿就是因为活得时间长而体内生出的结石,根本没用处。”

    “……”谢延秋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很好奇,“真的吗?谁说的?”

    “我说的,我觉得是这样。”孟萦吸溜鼻子。

    “啊……”谢延秋有些失望,“你说的管屁用。行了,别费口舌了。其实你长得还挺好看,要不是手头紧,公司这个季度又要评职称冲业绩,我就真把你放了。”

    “你放我出去打工,我给你赚钱。”孟萦说得情深意切,泪眼婆娑。

    “打工能赚几个钱,像你这样的交上去,这月的薪水能上五位数。”谢延秋伸出个巴掌,晃了晃,眼睛放光,仿佛真的看到一叠红红的钞票。

    孟萦辩不过他,泪水哗哗流,带着恨意吐出一句:“人类最坏了。”

    谢延秋嘿了一声,略带嘲讽道:“既然人类坏,你干嘛还要修炼成人?”

    “因为……”孟萦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我想体验人类独有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我一个正经人类还没经历过,你一个妖也想要?”谢延秋不屑,来回走了几步,倒在一张扶手椅中,说道,“听说过白蛇传的故事吗,一个蛇妖爱上书生,书生却背叛了她,最后蛇妖被镇压在塔下……”

    孟萦细声细气道:“我不信……你肯定是骗人的。”

    “你刚才还说人类最坏呢,怎么现在又不信了?”谢延秋笑嘻嘻的,这小妖看起来既精又蠢,太可爱了。

    “我……”

    谢延秋眯眼瞧了瞧:“你是不是已经有相好的了?”

    “没有!”孟萦瞪着眼,气鼓鼓的。

    “没有就没有,你说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聋。”

    孟萦歪过头,望着窗外月色不理他。

    而谢延秋则站起身,坏心眼儿地把窗帘一拉,哼着小曲儿关灯走了。

    第二天,谢延秋睡醒觉到隔壁看孟萦,还没进门就听里面哭哭啼啼。

    这也太爱哭了,真不像妖精,倒像个六岁小男孩。

    推门进去,只见孟萦靠在暖气片上抹眼泪,他问:“你哭什么?”

    孟萦抬了抬眼皮,眼角挂着泪珠,一张小脸儿白得像纸,哀声道:“我饿……”

    “你们妖精不是可以很长时间都不吃东西嘛,怎么还喊饿?”

    “谁告诉你的,净瞎说。”孟萦低头看了看肚子,模样既委屈又可爱,“都瘪了……”说着,肚子竟真发出咕咕声。

    听到那声音,他更加自怜,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时不时抽一下鼻子,样子别提多凄惨。

    谢延秋看了有些不忍心,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虐待长工的地主,很是邪恶。他想张嘴说点什么,不料还没开口,就觉肚子在叫,咕噜噜的。他讪笑几声,又正色道:“我去做饭,待会儿给你吃。可你要保证不跑,要不然我就把你打回原形,然后剥了皮烤着吃。”

    孟萦吓得哆嗦,直说不敢逃跑。

    没一会儿,饭做好了。

    谢延秋把孟萦的手解下来,带到饭桌旁坐下。

    孟萦是真饿了,风卷残云就把桌上两碗面和一盘咸菜全都吃完,然后眼巴巴看着谢延秋:“还有吗?”

    谢延秋望着空空的盘碗,气道:“你刚才已经把我的那份吃完了,怎么还饿?”

    孟萦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撇嘴:“哥哥们说我正在长身体,所以吃得多。”

    “你怕是要横着长身体吧。”谢延秋无奈,但想着没几天人家就要往生去了,也就不再计较,又到厨房端出一盘子凉拌黄瓜。

    孟萦却为难,眼睛直往厨房瞧:“还有别的吗,我想吃肉。”手中筷子无意识地在桌上来回划。

    谢延秋气得七窍生烟,这根黄瓜是家中唯一的菜,至于肉,他自己已经一个星期没沾荤腥了。

    “没有,就这个,爱吃不吃。”谢延秋夹起个黄瓜片放嘴里。不得不说,饿了吃什么都觉得香,黄瓜都能尝出肉味儿来。

    孟萦噘嘴:“以前在家,哥哥们总给我做好吃的,有红烧肉,炖排骨,酱鸭子,糖醋鱼,烤羊腿,焖牛肉,还有熏鸡和腊肠……”

    谢延秋听得心烦,把筷子一撂:“你一个小猫妖,哪来那么多讲究。”说完又把他拎到卧室,捆在床头栏杆上,“我现在要出去,你好好睡一觉。”

    孟萦刚要说话,就见谢延秋手指轻捻,一缕青烟钻到体内,打了个哈欠直接睡过去。

    谢延秋用手指动了动孟萦,见人睡熟,长吁一口气,拿了外套出门了。

    他直奔公司,那里有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孤本《百妖录》。

    说是百妖,其实里面记载了不止百种,他在电脑里一页页查影印本,在猫妖那里停留了很久。

    事情有点奇怪……他关上电脑,有个地方解释不通,孟萦显然是只猫妖,但无论是猫还是猫妖都无法散发出异常芳香的气味。

    没错,那只小妖身上有股子香味。

    事实上,他就是寻着香气找到孟萦的。他以为是香水味,但现在回想应该不是,因为香气一直都有,时强时弱。

    所以,他捉到的到底是什么。

    他想了很久,却不得所以然,正准备离开,却在门口碰到了同样身为捉妖师的章玉泽。

    “你来干什么?”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四目相对,两道视线均透着疑惑和警惕。

    染成一头金发的章玉泽皱了皱八字眉,问道:“你身上什么味儿,这么香?”

    谢延秋闻闻袖子,确实香得呛鼻子,没想到孟萦身上的香气传染力这么强,随口道:“买了瓶香水喷着玩。你又来干嘛,加班?”

    “查点文献。”章玉泽三十四五的年纪,脸盘颇俊,生了一双吊凤眼,双手插在西裤兜中,说起话来总是透着一副玩世不恭,每每来到公司,就像个富二代在自家地盘乱晃悠。

    谢延秋周正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哦了一声,看了看空旷的办公室,嘟哝一句:“你可真敬业啊。”然后径直走了。

    章玉泽微微一笑,看着走远的谢延秋若有所思。

    买香水?骗鬼吧。连饭都快吃不起了,哪还有闲钱买这玩意儿,八成又逮到什么宝贝了,也许……是只麝妖?

    回到家,谢延秋见孟萦还在睡,并没打搅,坐在床边,手悄悄摸进被子。

    孟萦睡得正香,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大腿上爬,一下子醒过来,抬脚就踹。

    “哎哟!”谢延秋捂着胳膊,瞪他,“小猫崽子,竟敢踹我!”

    孟萦又惊又怒,脸色涨得通红:“你摸我!”

    “谁摸你了?”谢延秋觉得这话说得别扭,又改口,“那不叫摸,叫检查。再说又没真碰上,这不还隔着裤子呢嘛。”

    “那也不行,臭流氓!”孟萦眼瞅着又要哭,使劲儿吸溜鼻子。

    谢延秋刚要说话,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掩住鼻子:“什么味儿,是不是你身上的?”

    孟萦眼神飘忽,小声道:“我情绪一有波动香气就会格外的重。”

    “你到底是什么?”

    孟萦拥着被子坐起来,一只手因为被链子拴着而向后拉伸,姿势显得很难受:“你不都知道了……”

    谢延秋却不这么看,表情渐渐凝重:“猫妖可不会发出这么香的味道。你该不会是香獐子一类的东西吧。”

    “我才不是那些。”孟萦嫌弃地撇嘴,仿佛和那种东西一起被提及是件很丢面子的事。

    谢延秋想了想,脑中筛过一个又一个信息,自顾自道:“要是香獐子精,那可值钱了。”心中不禁盘算着,加了妖力的麝香每一克能卖到一万元,他上下打量着,似是在评估,“像你这么大的,香囊肯定不小,要是拿到黑市上去卖,至少能赚一百多万。”

    孟萦听了头皮发麻,哆哆嗦嗦道:“我不是香獐子,我就是只猫……”

    “谁信呀。”谢延秋把他的手解开,“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送到浮云阁,让他们就这么杀妖炼丹实在是暴殄天物,等你再长大一些,养得再肥些,取香囊帮我赚大钱。”

    孟萦心揪起来,悲愤难耐,哭喊出来:“还不是一样要死,你真狠毒。”

    “这怎么能一样,送到浮云阁你连下个月都活不到,取香囊呢,至少要等半年,现在还不到三月,香囊分泌最多时是在九月,所以你还有六个多月可以活。”谢延秋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做了一件功德,很是自豪。

    “都说了我不是香獐子!”孟萦狠狠拍打被子,很不高兴,似乎这件事比生死之事还要重要,非要对方搞清楚弄明白才行。

    谢延秋不理他,继续道:“你就在屋里老实待着,我施了结界,你出不去,只要乖乖的,我保证在你有生之年里舒舒服服,还有肉吃。”

    孟萦摸着泛红的手腕,哀怨地看着他,敢怒不敢言,心道一定要把你吃到破产。

    谢延秋不知对方心中所想,漫不经心道:“对了,你有几个哥哥?”

    “四个。”

    “哇哦……”谢延秋转转眼睛,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把那四只妖弄到手。

    孟萦感觉到他的意图,故意板起脸来,说道:“你不要乱打主意,我哥哥们可厉害了,一爪子下去就能拍死你。”

    “说得好像他们是黑熊怪似的,瞅你这怂样就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孟萦生气地抬手,却发现怎么也无法凝聚起紫光,一丝法力都施展不出,惊恐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谢延秋道:“有结界,在这间房子里,你就是个普通人。”说完,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出房间。

    此时,他心情好极了,来到阳台吹着和煦的暖风,已经开始憧憬有钱人的生活。

    一定要买套大房子,现在这套公寓只是个小两居,连个跑步机都没地方放。还要买辆车,章玉泽那家伙就有一辆,似乎还是跑车,开起来很拉风。

    就在他沉浸于美好的未来时,一墙之隔的孟萦则越加苦闷。

    事情跟他想象得很不一样。

    这人间太恐怖,也许他跑出来就是个错误。

    他怀念起山林中的岁月,渴望再回到日月山川之中。他想了很久,终究无可奈何地重重一叹,重又躺下,将被子蒙住脑袋,再度闭眼。

    再做一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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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Com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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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Anonymous Guest
      May 14, '25 at 07:32

      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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