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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光一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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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寒府,甘蔗、香肠和包子在院子里瞎转悠。我松口气,这说明寒知遥暂时没事,否则这仨会现原形的。

    我又去了兽房,秋鹓不在。

    我化出珠粹剑,看着上面的残缺,灵光闪现。

    寒知遥说愿我不是烬坤,但他不知道的是,无论是否觉醒,我都已经爱上了他。

    也许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一切感染着我,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让我不由自主去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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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命运嘲弄了我,我将以嘲弄的方式予以回击。

    如果命运逼迫我屈服,我将选择与它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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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到曲溪神山时,那里一片狼藉。树木被截断,石头爆裂开,到处是焚烧过的痕迹,黑黢黢的。

    空气中弥漫着焦味。

    山体上残留巨大的凹陷下去的划痕,好像猛兽的爪印。

    我喊着他们的名字,可回应我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

    没有芸姒,没有寒知遥,没有玄黡,连飞鸟都没有,天地间只剩我一人。

    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知道此时此刻,唯有瀛华神宫能够给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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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来到巍峨的熟悉又陌生的宫殿,恍如隔世。

    这一次,祈阳神君没有拦我,我大踏步前进,把雕龙画柱的回廊和玉树琼花远远甩在身后。

    在主殿天镶宫,玄黡坐在神座上,好像专程在等我。

    他说:“见神不拜,大不敬。”

    我说:“你不是神,三祇之后世间再无神。”

    “那你呢,你这冥神又将如何?”

    我脱掉代表冥神的黑斗篷:“从此,我只是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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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斗毫无征兆地开始了。

    而我也毫无悬念地落败了。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使出什么绝招,就被他抛向空中,又狠狠砸到地面。

    头重重撞在大理石砖上,鲜血流过面颊。

    玄黡一步步走来,泛着邪光的墨绿色长衣拖在地上,整个人再无半分仙气。

    只有鬼气森森。

    “上一次我低估你,才让你得手。”他踢了我一脚,正中肋下,“这一次,你还想妄图对抗?”

    我蜷起身子,透过血光,忍住剧痛问道,:“寒知遥呢?芸姒呢?”

    他没有回答,脚下用力碾压我的身体,从躯干到四肢,从上到下一寸一寸仔细碾过。骨头在巨大的压力下逐渐分崩离析。

    殿中回荡着狞笑和惨叫。

    终于,我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自此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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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成了玄黡的囚徒。

    我以为他会继续折磨我,但并没有,所受的待遇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

    我被关在一个角楼里养伤,一个仙娥负责照顾我。她似乎是玄黡用术法变出来的,表情木讷,又聋又哑,只会做些简单的工作,而且只听玄黡召唤。

    日升月落,时光流转。

    四个月后,被碾碎的筋骨终于重新长好,却再也施展不出高深的法力,我成了一个废人。

    平时,我戴着镣铐,坐在角楼里发呆,偶尔被另一群目光呆滞的仙娥们摆弄着,穿戴华服美饰,出席玄黡举办的宴会。

    在一众神仙的赞美声中,扮演好备受父神恩宠的冥神。

    有时,我听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恭维奉承,恨不能说出真相,告诉大家,他们所敬仰的全能的父神其实背地里食人魂魄修炼邪法,是个十足的恶魔。

    可我说不出来,玄黡给我下了禁制,我只能说该说的话,不该说的哪怕只是想一下都会立时遭受万蚁噬心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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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我试图问出寒知遥的下落,但玄黡始终闭口不提。

    我推断寒知遥一定还活着,而且也没有落在他手中,否则以他的恶毒心思一定会让我们见面的。

    至于芸姒……我一直不敢回忆得知真相的那一天。

    那日,我被带到他的寝宫,听他炫耀如何吸食了一名散仙的元气。

    我这才知道,自从我被囚禁之后,他开始亲自寻找猎物。寻常凡人根本不足以满足他的胃口,法力微末的散仙成了绝佳目标,尤其是那些刚刚飞升成功的,名字还没录入《神仙谱》,更好下手。

    我想骂他,结果脏字还没出口便觉心尖麻疼,一簇簇的,好像过电,忍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他得意极了,随手拿起酒杯。

    酒杯形状恐怖,是由半个头骨做成,我恶心地歪过头不想看。

    他走下神座,强迫我直视,说道:“你心心念念的女神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敢看了?”

    我又惊又俱,瘫在地上。

    “这女人我早就看不耐烦了,当初见她美貌才把她带到身边,还让她当了神,没想到她却吃里扒外帮着外人对付我。”

    “她爱你,你却杀了她?”声音震颤。

    “爱我就不会背叛我。”他举起酒杯欣赏,“当然,伟大的父神是宽容慈悲的,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让她魂飞魄散。现在,她完完全全和我融为一体。”

    “你竟然吸食了她的……”我说不下去了,眼前阵阵发黑。

    简直禽兽不如!

    心口又是一阵剧痛,几乎要疼晕过去。

    他当作看不见,喝了一口酒,继续道:“现在这个结局我很开心,红颜枯骨,名副其实。”

    我伏在地上,不愿听不愿见,只能装聋作哑,心中泣血。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的错!

    我又害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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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其他日子里,我无所事事,一遍遍沉浸在回忆中,聊以慰藉。

    那些画面皆是关于寒知遥的,不知不觉,寒知遥三个字早已占据身心。

    有时候我在想,他到底在哪儿在干什么,是否平安无恙,是否喜乐安康。

    我猜他肯定遇到些什么,被事情耽搁了,否则不会音信全无。我曾试着在宴会上和其他仙者提及,但没人说得清。虽然事后我被玄黡惩罚鞭打,不敢再公然询问,但私下里还是会想会祈祷。

    我把对他的思念写在纸上,日夜拿着看。后来玄黡发现了,狞笑着,当着我的面把它们全烧成灰,以此来刺激我,羞辱我。可他想错了,我根本不在乎,我要说的话依然在心里、梦里、脑海里。

    它们烧不尽,也挥之不去,永远陪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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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去三个月,我始终心如止水。

    大概是见我老实乖顺,玄黡渐渐放松警惕,偶尔也会跟我说上几句闲话,也就是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我拼凑出那天在曲溪神山发生的事。

    事实上,寒知遥赶到时,芸姒已经自杀了。

    这位美丽善良的女神既爱着玄黡,又不愿再助纣为虐当诱饵,所以她用发簪刺破了喉咙。

    寒知遥提着灵翘剑要和玄黡算总账。然而正如玄黡之前所说,当年全盛时期的尘寰三祇都没做成的事寒知遥一人又如何能成?

    哪怕他已经濒临觉醒成为真正是明尧,也仍然略逊一筹。

    可就在寒知遥败局已定时,他的坐骑秋鹓为了救主,长鸣一声喷出烈焰,熊熊大火并非凡间之火,所到之处焚尽一切。玄黡一时无法扑灭,只得设下结界闪避,而这给了寒知遥一线生机。

    寒知遥还活着,这是我最欣慰的事。

    同时,也意识到为什么玄黡当初没有一脚踩死我了。

    他需要我,来演一出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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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间的推移,玄黡对我的看管越来越放松。

    一方面是因为我现在几乎施展不出什么法术,与凡人无异,对他没有威胁。另一方面也因为我毕竟还担着冥神的称号,总关在房间中会惹人怀疑。

    准确来说是引来祈阳神君的怀疑。

    祁阳神君负责守卫瀛华深宫,为人正直,心思纯良,在出事前,我和他关系还不错。

    因而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我们数次偶遇,他看我的眼神中总透着疑惑,那意思好像在说你怎么在这儿住下不走了?

    我心中苦笑,有家难回啊。转念又想,我哪有家,岚翳楼只是一处洞府而已,只有我做出来的呆头呆脑的骷髅傀儡兵,帮我做些杂事,那不是家。

    寒知遥的府邸很好,但那也不是我的家,我只是客。

    随后,我又释然。

    人们常说魂不守舍,我连魂都不是自己的,无舍可守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从祈阳神君的反应来看,有一点能确定,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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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年末,我被软禁瀛华神宫整整十个月了。

    除夕,玄黡在恒仙台举办宴会,我照例出席。席间他听着大家的阿谀奉承有些飘飘然,心情极好。我趁机向他禀报说身上疼,想提前离席。

    也许是他真的醉了,也许是他以为我旧伤复发,又或许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回绝,总之他一口答应下来,让一位仙娥陪我回去。

    路上,我借着夜色昏暗故意走岔道,又大呼寒凉让仙娥给我找件斗篷穿。

    等人走远,我抬头看旁边的建筑,藏宝阁。

    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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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着珠粹走出藏宝阁,门外,祈阳神君抱剑站定。

    我说:“你想报告就去吧。”

    他神色古怪:“发生了什么,你和元尊之间到底怎么了?”

    “他不是神。”我长话短说,一通解释,他面色惨白,显然吓得不轻。

    恰在此时,恒仙台的方向,一束白光从天而降,亮如白昼,紧接着霹雳炸响,顿时尖叫喊声乱成一片。

    空中,一抹淡蓝翩然而至。

    他来了,我喃喃说。

    “是谁?”祈阳神君也看见了。

    我提着剑,遥望恒仙台:“送我过去,你会看到所有真相。”

    我落至高台,手挽剑花,踩着狼藉走向宿命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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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仙台上的闲杂人等全跑光了。

    只余两人对峙。

    双方皆沉默不语,可散发出的强大的气场却已如涟漪,在不断地扩散和震荡中令周围的一切摇摇欲坠。

    玄黡先看见我,有些意外,随即笑道:“我以为你学乖了,没想到居然在我眼皮底下里应外合。”

    我摇头:“只是巧了。”

    你可以说这是无巧不成书,也可以看作是心有灵犀,在宴会上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寒知遥的身影,心疼得一跳一跳的。

    我走到他俩中间,寒知遥看着我,欲言又止。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乌黑的长发已是雪白,眉眼还是他,但气质大不相同,眼神凛冽,身姿挺拔,灵翘在他手上被月色照得发亮。

    “我来帮你。”我说。

    玄黡像听到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你现在就是个废物,即便拿到珠粹也毫无用处,还不如他的那只会飞的畜生管用。说起来那只鸟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

    寒知遥怒目圆睁:“你不配提它!”

    双方不再废话,几乎同时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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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强大的力量掀翻,挣扎地往外爬,寒知遥变强了,他已经完全觉醒,成为真正的天之神——明尧。

    术法碰撞,激荡起无数气流漩涡,所到之处拉枯摧朽扫平一切。

    我被人拉着往角落里拖,一回头才发现是祈阳神君,他还没有走,正犹豫着不知该帮谁。

    目光被决斗吸引,我们沉默着,甚至是互相挤着,看那旷世之战。

    玄黡再不掩饰,释放出的邪气直冲云霄,星月黯淡无光。

    寒知遥身上隐隐笼罩一层淡金,任邪气缭绕始终不沾衣角。

    我意识到,秋鹓已经死了,与他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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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邪不压正,但若邪魔太过强大时,正义又该如何自处。

    万年来,玄黡搜刮秘宝无数,如今一一使来,竟有从容不迫的气度。反观寒知遥,他只有灵翘。

    又是一阵爆裂,寒知遥蓝冠尽碎,长发飞扬,手持灵翘从天俯冲向玄黡,威能已至最大。

    玄黡运法挡下灵翘,动作从容,好似闲庭信步,仅仅双手一挡,剑尖便不能移动分毫。

    光有灵翘还不够,还要有珠粹,就像天与地,永远相望相守不离不弃。

    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一些事,灵台从没有那样清明过。

    我对祈阳神君说,帮我个忙吧,说罢,拿起地上的碎瓷刺向双眼。

    我不知道眼珠在手心中是什么样的,但祈阳神君的惊呼让我猜测它们正逐渐幻化成起初的模样,飞向珠粹。

    “把它扔过去!”我喊道。

    我倒在地上,剧痛令脑子发昏,心空荡荡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我的双眼飞离身体。

    我努力竖起耳朵想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是,四周安静下来,没有战声,没有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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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草地上,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有人走过来,是寒知遥。

    不,应该是明尧,白发垂腰,仙衣委地。他一摆拂尘,说道:“龙宸新酿了百花酒,你不去尝?”

    我欲开口,却听后面有道声音响起:“我喜欢果酒,且不喜热闹。”嗓音磁性,充满娇憨。

    我惊讶转身,一身墨色长袍的男子直直穿过我的身体,朝明尧走去。

    那人黑紫长发,大半面容隐在面具之下,只露出姣好的鼻梁和绯红色的唇。

    “初凡仙阁一共就三个人,哪来的热闹?”明尧说。

    “我的意思是,此时此刻,不喜那人。”

    明尧拾起那人的手:“烬坤,你想到什么了?”

    烬坤唇角上扬,拉着他坐到石凳上:“想你了。”

    明尧拿出仙音盒,打开:“好听吗,我特意给你做的。”

    “好听……”烬坤在明尧唇上落下一吻。

    我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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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转星移,我站在山巅,脚下是一片焦土。

    不远处,烬坤抱着明尧,最后一次亲吻额头,然后运起秘术,将他稳稳地送上云端,许他永生永世永远平安。

    而他则跌入深渊,我下意识伸手去拉,我们一同下坠。

    他的面具被风掀起,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无瑕而昳丽的脸。

    我的脸。

    他问:“你是谁?”

    我惊讶,他能感知到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自称,是来自未来的他吗,还是……

    “我叫十一,来自很久很久以后。”

    他笑了:“如果你在未来遇见了一个热爱生活热爱美食的人,记得帮我照看他,保护他……”

    我被一股力量托举着往上飘,而他则闭上眼,平静安详地堕入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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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我会死,但实际上,却活了下来。

    后来的事是祈阳神君告诉我的。

    我在时空交错下和烬坤偶遇时,寒知遥因为有了珠粹剑加持,战况终于出现变化。

    而最后的转机则颇具戏剧性。就在玄黡再次运功时,动作一滞,双眼透出恐惧。同时,身上气质陡变,那不再是邪恶森然的魔气,而是明媚的暖意。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应该是真正的元尊。当夤溪被残害致死时,那一缕残魂进入到玄黡的身体,蛰伏下来等待报仇。

    玄黡的失神只在瞬息之间,可足够寒知遥将两把神器一并插入他的胸膛。被击溃的魔元四散,散落人间,寒知遥乘胜追击,要把散碎的残魂收敛销毁,否则玄黡还会卷土重来,这也是上一次三祇遗漏掉的关键。

    而我则被祈阳神君安顿在一处宁静的道观,就是现在我住着的地方。

    一住就是三十年。

    我再没见过寒知遥,我猜觉醒后的明尧可能也不想见到我这个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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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我的故事差不多讲完了。

    大战之后,瀛华神宫成了废墟,浮岛沉落,跌入神海。三十三重天也毁了,神与仙纷纷遁世,世上再无神仙,只有充满烟火气息的人间。

    我每日焚香祈祷,为曾经做过的错事忏悔,希望能求得死在我青越镰下的每个人的原谅。

    “那他们原谅你了吗?”听我讲故事的小道童问。

    “也许还没有。”

    “你后悔吗,如果你取了寒知遥的魂儿就没有后面的事了,你还是冥神。”

    不,我不后悔,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现在回想,我其实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寒知遥,从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

    所以,如果一切可以从来,我还是会被佛手包的味道吸引住,就像我被寒知遥吸引住一样。

    自然而然。

    我笑了笑,摸索起身,差不多到时间了,该做晚祷了。

    我让小道童帮我点上香,可是许久都没闻见香气。

    我唤他名字,无人应答。

    一阵悠扬的曲声漫过耳畔,一如多年前,仙音入耳。

    在细绢摩擦时发出的窸窸窣窣中,一双温暖的手抚上面庞。

    “对不起,我来晚了。”声音是那样熟悉,夜夜出现在梦里。

    我哭着笑了,分辨不清这是漫漫长夜里做的清梦还是夕阳下的真正重逢。

    为了弄清楚,我举起手试图抓住什么。

    手指摸索,带着怯懦与希望游移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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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指尖碰到柔软的双唇时,那飞走的灵魂终于又填满心胸。

    我深吸一口气。

    “我以为你不回会来。”

    “我说过要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天下还有很多美食,你还没一一尝过,我怎能食言?”

    “可我不是烬坤。”我有些难过。

    “我也不是明尧。”

    我被搂在怀里,轻柔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回荡:“你是十一,我是寒知遥,如此而已。”

    我笑了,双手抱住他。

    这一世,如此而已,便足够了。

     

    ~完~

    2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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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May 23, '25 at 09:50

      太太,短篇也写的那么好,很喜欢he,到此全部作品看完了,太太的文风好稳定,写的全部作品我都喜欢看

      1. @1May 25, '25 at 00:49

        谢谢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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