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11 抹茶芝士蛋糕
by 仙人掌上的仙人下午,天气晴好。
林晦舟带着蛋糕去找唐小纭,一见到他就问新药感觉如何。
唐小纭坐在靠近床尾的位置,淡漠地瞥他一眼,说了一句还好,就不再理会。
他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小纭。但似乎也不像是沐棠云和夕如梦,那两人从不放过任何卖弄口舌的机会,而玉玲珑也不会这般冷淡。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阿镰。
对方笑了:“你该庆幸我不是他,否则你的下巴会被他揍掉。”
他仔细回想,小心道:“阅无心?”
“不错,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很高兴认识你,你似乎不怎么出来。”林晦舟从没跟阅无心接触过,倍加小心。
“哈哈,确实,这段时间犯懒,冬天温室开放时我时常去那里坐着,可现在温室还关着,所以懒得出来,索性打盹睡觉。”
林晦舟在确定对方情绪平和,没有任何攻击性之后,坐到旁边:“这里有温室吗,我从来没去过。”
阅无心抚弄衣袖,语气骄傲:“后院有一个小花房,等开放了可以去看看,我在里面种了很多花。”
“都有什么品种?”林晦舟很好奇,这个人格表现出了很不一样的特质,冷静,淡然又理智,心理年龄似乎更大一些。
阅无心微笑,眉眼低敛:“什么花都有,种得最多的是月季,还有些小菊花和仙人掌之类的,我不太记得了。”
林晦舟点头:“我已经开始期待了。”顿了一下,又道,“本来是想请小纭到院子里晒太阳的,不过既然你在……”
阅无心认出林晦舟手上的东西,神情明显欢快许多:“这是小纭喜欢的,你买的?”
“呃……不是,陶立贤送的。”
“也许应该叫小纭出来,让他决定是否跟你出去。”阅无心眼神一暗,再度亮起来时,露出甜美的笑。
如灿烂的阳光沐浴万物,而林晦舟也在这万物之中,被迷住,心神荡漾。
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他眨眨眼睛意识到失态,掩饰性地咳嗽几声:“小纭,是你吗?”
“是我,阅无心说你给我带了蛋糕。”
林晦舟坦言:“是你父亲给你的。我想让你去院子晒太阳,这对你有好处。”
唐小纭含笑:“如果是你陪我,我愿意出去走走。” 欢快地原地转了个圈,好像马上要去游乐园的孩童。
他们并肩走出楼,由于前几日的恶行已经传遍整个疗养院,很多人看到唐小纭纷纷侧目躲闪,胆子小的甚至要缩在别人身后。
不过,这并不能妨碍唐小纭雀跃的心情,在路过前些天强抢他皮球的那群人时,做了个张牙舞爪的鬼脸,吓得那帮人定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如同耗子见了猫。
他们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这里临近后院,人很少,只有洗衣房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林晦舟把蛋糕打开,推到唐小纭面前:“吃吧,看起来很不错。”
“是抹茶芝士蛋糕,我最喜欢吃的。”唐小纭拿起其中一块,放进嘴里,甜甜的香味令他流连,一口气吃了三个,才发现林晦舟一块没动,很不好意,“你也吃些吧。”
林晦舟摇头,拿出纸巾给他擦嘴角,说道:“你父亲经常给你买这个?”
“不算经常,过生日的时候会买。”
“我跟你父亲谈了,他否认你说过的事……”
唐小纭盯着地面,眼神黯淡,绞着手说:“他做了坏事,不敢承认,但我说的是真的。”
“那为什么不在裕鸣医院时告诉医生?”
“裕鸣?”唐小纭茫然,目光涣散。
“就是你第一次去的那家医院,你还在里面住过一段时间。”
唐小纭的视线越过林晦舟,落到他身后的树丛,脸上慢慢浮上一层忧伤,慢慢道:“我提到过,他们说那只是我的幻觉。可那不是,我知道那些痛苦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眼前,声音如泣如诉,“请你相信我,我没有说谎,我从不说谎!”
林晦舟抓住他的肩膀:“那就仔细讲讲都发生了什么,你不能总是逃避。”
桌上还剩下最后一块蛋糕,唐小纭伸出手指在上面一沾,放到嘴中。他刚才吃得着急,没有好好品尝滋味,现在才真正品味出其中的香甜。
跟最初尝到的那个味道一模一样。
如果一切都回到原点,就好了。
他淡淡地笑了,遗落两行泪:“最一开始,我过得很好,终于有了一个家,可以过正常生活。可几年之后,一切都变了。父亲开始无缘无故地打我,骂我,惩罚我。我以为我做错了事惹他生气了,但他说,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伤害我仅仅是因为他想这么做,他可以这么做,他有权利这么做。”
“你没反抗过吗?”
“反抗过,但那些都是徒劳的,无济于事,我根本摆脱不了……”
“为什么?”林晦舟很难理解。
“我不知道……在那次谈话之后,就成了这样。”
“什么谈话,谁和谁的?”林晦舟追问,直觉告诉他,已经快要触摸到悲剧的核心。
“父亲和……他说要牺牲……他们……想要奖赏……”
“什么?”林晦舟感到一阵战栗,“把话说清楚,谁要牺牲,谁要奖赏,他是谁,他们又是谁?”声音急促迫切,焦急万分。
然而唐小纭此时已陷入迷茫,双眼空洞,表情麻木,混乱的脑子里充斥着那些最不堪回忆的过往,神魂已然游荡在世间之外。
林晦舟抓住他的手,叫道:“小纭?”
一阵沉默,紧接着,是一道醉人的声线。
“叫得真亲热。”一双媚眼抛过来,看得人浑身酥软。
说话气质明显不同,林晦舟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哼了一声:“夕如梦,你还欠我一声道歉呢。”
“哦?我怎么不知道?”用手抹了一点蛋糕上的奶油,放到嘴里吮吸。同样的动作,唐小纭做来只有清纯,而到了夕如梦这里却充满魅惑与挑逗,举手投足间是无尽的风情。“味道真不错,可惜是老畜生买的,否则我一定都吃光。”
“……”
夕如梦绕过石桌,走到林晦舟身侧,按了一下脖子上的创可贴,然后毫无征兆地一把撕下,林晦舟倒吸一口凉气,大声道:“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伤口不能总捂着。”夕如梦趴在他耳边吹气,“这是为你好。”
脖子上的伤确实收口了,不需要再贴,只是林晦舟经过这么一吓有些生气,脱口道:“管好你脖子上的伤去,少管我。”
夕如梦愣住,随即莞尔,坐在林晦舟腿上:“小纭说林哥哥对他最好,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这般横眉立目。”
“这是在外面,请你自重。” 林晦舟想把人推下去,可夕如梦像是练了什么坐如钟的功法,宛如千斤压顶,愣是纹丝不动。
“快起开!”林晦舟催促,唯恐被别人看去,流传出不好的言论。
夕如梦乖觉地动动屁股,刚好磨蹭到尴尬的位置,对他露出一个看似不好意思实则不怀好意的笑。那表情像是在说:看啊,我确实起开了……
他的样子实在太媚了,林晦舟的下身瞬间硬了几分,蹿出一股邪火。
夕如梦显然也感觉到什么,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像逗猫似的挠挠他的下巴:“怎么跟莫闲一般淘气……”
听了这话,林晦舟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恐怕步了莫闲的后尘,惊慌中生出蛮力,又推了几下,总算将夕如梦掀翻下去。他起身走到较远的地方,大口呼气,压下不适,望着庭院中的茂盛的灌木,说道:“放风结束,该回去了。”
夕如梦坐在地上不起来,委屈道:“我摔疼了,你也不扶一把。”
林晦舟懒得理他,径自把桌上东西收拾干净,好整以暇地看着夕如梦,等他自己爬起来。可等了许久,夕如梦除了哼哼唧唧说脚疼,愣是不动弹。
他无可奈何,走到他旁边蹲下检查,这才发现左脚脚踝似乎有些肿,看样子真的崴到了。
“我没说错吧,真的是伤着了。”夕如梦脸上并没有呈现出太多痛苦,一双媚眼反而透露些许得意。双手虽也捂着伤处,手指却不老实,一直在揪裤腿,不经意露出小腿。
林晦舟故意用力拉了一下夕如梦的裤脚,好让那布料与皮肉贴合住,然后把人拽起来,搀回房间,安顿到床上。接着,又找王羽扉拿了一盒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
回来时,夕如梦正在揉脚踝。
许是这一次真的感觉到疼,表情较之前严肃很多,皱着眉,抿着嘴。
林晦舟把他的脚搭到自己腿上,褪下袜子,手指沾着药膏在纤细的脚踝处按摩。
药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迷醉,膏脂早已渗入皮肤,但手任何不愿离开,反而逐渐揉至小腿。
“真是不老实,”夕如梦收回腿,用手臂环住,“跟老不死的一样。”
“我看你刚才撸着裤腿,以为腿也疼。”他洗了手,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道,“你说我跟谁一样,谁还这样做过?”
夕如梦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上身靠在床头,懒懒道:“你猜?”
“院长?”
夕如梦摇头:“再猜。”
“莫闲?”
“他已经是过去时了。”
“陶立贤?”林晦舟说出最不愿说之人。
夕如梦笑了,眼中闪着泪光,扯开被子躺下:“我困了,要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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