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34 一年前的意外

距离上次水疗时谈话，林玉舟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商梓轩了，这次再见面，发现他似乎有些憔悴。

“怎么了，犯了相思病？”林玉舟手枕在脑后，平躺在床上。

商梓轩打量他，平淡道：“我的私事，你不用管。”说着，翻看起手中的医疗记录。

林玉舟换了个姿势，面朝对方：“我是关心你，不说就算了。”

“少阴阳怪气，我听说你和唐小纭的事了，你这么处心积虑把我弄过来，到底想干什么？”商梓轩把医疗册子扔到床头柜上，两腿岔开，双臂交叉抱胸站立。

“你误会了，就是赶巧了。我其实还不想让你来呢。席小全多好，少不更事，可比你这老油条更好相处。”

“既然如此，我就去告诉陶世贤，不伺候你。”商梓轩作势要走，林玉舟连忙把他叫住：“别啊，这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你到底想干什么？”商梓轩可没心情跟林玉舟打哈哈，“想逃？”

林玉舟坐起来，不再嬉皮笑脸：“你说呢？”

“你就不怕我告密？”

“你要告密就不会明知故问了。”林玉舟道，“那些告密的小人都是一声不吭地暗地里使坏。”

商梓轩严肃的神情有了一丝裂痕，进而笑了出来：“你给我戴高帽也没用，是否揭发你我有自己的考量。”

“说来听听。”

“你不需要知道。”商梓轩低声说，“你想逃走是不可能的，从这间房子到院门口共有四道门禁，需要两种磁卡，并且至少要制服十多个护工和安保人员，还要避开监控和其他医护人员，你行吗？”

林玉舟眨眨眼，坦然道：“不行。”

“所以你死心吧，老老实实在这里住下，有吃有喝挺好。”

“我怎么能老老实实呢，唐小纭开始吃新药了。”

商梓轩眼中闪过惊讶，虽然转瞬即逝但被林玉舟抓住，他继续说：“你觉得小纭吃多久就能……出院？”

后两个字咬得很重，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心照不宣。

“……”

“你觉得我能无动于衷？”

商梓轩走到门口，听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重新走近林玉舟，反问：“你都知道什么？”

林玉舟缓缓道：“不多也不少，足够引起怀疑。”说罢，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然而失望地发现，那张周正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商梓轩做深呼吸，拉住他的手，把他推到窗边，小声说：“别再刨根问底儿了，这是为你好。”

“你良心不会痛吗？”现在，林玉舟已经可以完全确定商梓轩就是知情人，双手紧抓他的肩膀，愤怒道，“我以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但我错了，你们都只会明哲保身。”说完，将商梓轩狠狠推开。

“我这是在帮你。你发现的事别人就发现不了？”商梓轩不计较被粗鲁对待，兀自整理好衣服，说道，“一年前就有个新来的女医生发现问题所在，可后来她死在温泉池里，一个病人突然发病把她淹死了。”

林玉舟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你看，这就是下场，谁还敢去想所谓的新药到底是什么。”

“你不想吗？”林玉舟眼睛里泛着精光。

“不想。”

“你若真不想就不会告诉我这些了。你不是那种浑浑噩噩的人，你有自己的准则，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准则是什么，但你不是坏人，我一直相信这一点。”

“你根本不了解我，我的准则就是平安过日子。”

“然后看着其他人被害？”

商梓轩无奈叹气，走回床头柜拿起医疗册，准备离开。然而当手放到门把手上时，一股莫名冲动将憋在肚子里的话脱口说出：“你知道那个发病的病人是谁吗？”

林玉舟摇头。

“他姓杨，但我们都管他叫兔先生，那位女医生叫钟澜，刚毕业没多久。”

直到商梓轩走，林玉舟还在回味其中的关系。兔先生告诉唐小纭新药不可信，然而是谁告诉他的呢，现在看来也许就是钟医生。

一年前的医生，时间离现今并不远，但他此前没有从任何人口中听说过这个人，仿佛从来不曾来过。

事情越发迷离，这座疗养院里究竟有什么秘密，让涉及的所有人都能自觉守口如瓶？

晚上吃饭时，陶世贤意外地出现在餐厅，宣布因为进入冬季，山高路滑，未来三个月内，禁止家属探视，工作人员无特殊情况禁止下山。

禁令一出，底下的人就炸了锅，那些病情稳定的病人们纷纷抗议，很多工作人员虽然情绪没那么激动但显然也很不高兴，都在交头接耳。

“都安静！”陶世贤高喊。

随后，王羽扉把叫嚷声音最大的几人带走，美其名曰安抚情绪，但唐小纭知道，很可能是带到治疗室被电击惩罚。

“这是为大家安全着想，按照预报，很快会有暴雪，持续时间很长，山路会结冰冻住，无论上山还是下山都很危险。”陶世贤接着说，“我知道有些突然，所以工作人员这周末前可以下山采买，其他人有需求的话可以报给自己的责任医生，他们会做汇总。我们有专人帮大家去采购，不会缺少任何物资。”

这时有人小声说：“三个月……那过新年也不能回家了……”

更多的不满声音响起，这一次以工作人员居多，因为以往他们都可以轮休的。

陶世贤见状再次开口：“我已经决定举办一场新年酒会，所有人都能参加。”

这下彻底安静了，不少人都露出期待的神情。

林玉舟问边上的唐小纭：“以前举办过吗？”

“举办过，但我们不能参加。 ”

“这一次……”

“我们也能参加了，我听其他人说过，酒会上会有很多好吃的，还能跳舞。”唐小纭也很向往，他其实很喜欢这种吃吃喝喝的活动。

林玉舟和他头碰头，憧憬道：“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许是他们动作太亲昵，商梓轩用手敲敲林玉舟的椅背：“注意些。”

林玉舟冲他咧嘴一笑：“情不自禁。”

因为王羽扉不在，所以商梓轩负责带他们两人回去。路上，他问：“你们有什么要买的吗？”

林玉舟道：“给我弄个打火机来。”

商梓轩脚步一顿：“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陶世贤刚才说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你们可以满足。”

“是在合理范围之内，疗养院禁烟。”

林玉舟两手一摊：“我不抽烟，只想要个打火机。”

商梓轩重新往前走：“不可能，这种危险品别说你了，整个疗养院都找不到一个。”

“那……要个螺丝刀？”

商梓轩白了他一眼：“这些都属于凶器，就算我同意了也没用，院长会审核，通过的才能买到。”

林玉舟暗骂一声狗娘养的。

商梓轩再次停下脚步，面对他们，严肃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小心院长知道后，你们俩的日子都不好过。”

唐小纭全程默不作声，此时却鼓起勇气说：“我想要个小镜子。”

商梓轩想了想：“我能帮你写上去，但能不能批准就不一定了。”

林玉舟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买几个弹珠总可以吧。”

商梓轩愣了一下：“你要它干嘛？”

“玩啊，我和小纭在一起时能玩。”

唐小纭低下头，小声道：“求你了，我知道有种玩法，想教他……”

林玉舟道：“弹珠可不算管制品吧。再说，让小纭玩弹珠总比让夕如梦玩笔要安全得多。”

商梓轩被说服了，答应下来，但同时也警告他们：“别动歪心思。”

林玉舟耸耸肩，无所谓道：“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