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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药

     

    39 地下室(上)

    唐小纭从昏迷中醒来,放眼望去是无尽的白,他一度以为置身于天堂。

    停了几秒后,他意识到这不是天堂。书中说过天堂是美丽的鸟语花香,而这里只有隐隐的嗡鸣,那是床边仪器运转的声音。

    这里应该还是疗养院,但他从没来过。床是白的,椅子是白的,连在身上的导线也是白的。

    白花花的世界,让他胃里翻腾,眼睛刺痛。

    他还活着,庆幸又绝望。

    视线顺着导线走,停在心率仪上,那里正显示着他的心跳,规律的波线无限延伸下去,边上闪烁着红色数字。

    他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数字下一秒就会停下,生命也会戛然而止。

    他扯掉身上的线,赤着脚跑到门边,大喊救命,可无数次拍打过后回应他的只有寂静中的三两次回声。

    最后,他身体滑下,靠坐在墙边盯着双手发呆。他摸了摸脸,那里还肿着,但不太疼了,似是抹了药膏。他想找个镜子看看现在的样子,随后又觉得这是多此一举,虽然不清楚他会是何种结局,但想来都不会活着出去。因此,面容姣好还是丑陋都无所谓了。

    寂静中,他试着数数计时,在数到一千时就放弃了。因为他意识到,在这座牢狱中,时间本身就是一道漫长刑罚,一分一秒都在凌迟神经。每增加一个数字,就是在精神上多刻下一道血痕。

    “别灰心,一定要振作起来,林玉舟会来救我们的。”玉玲珑说。

    “是呀,赶快祈祷林玉舟能来吧,现在只能指望他了。”夕如梦附和。

    可他却摇头,自言自语:“不要,我不要他来,他来了也会死。”眼泪落下,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呐喊,玉舟你在哪儿,快来救我!

    就在这时,门锁转动。

    他警觉地站起来,一个长相极丑的男人端着一盘子食物走进来。

    他认出来,是本子上画着的人。

    “吃吧。”阿辛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

    他扫了眼食物,荤素搭配还有一碗米饭和一杯水,正冒着丝丝热气,闻起来十分诱人,但他不敢动。“这是哪儿?”他问。

    阿辛伸长脖子看看天花板,手指上面,笑嘻嘻说:“下面。”

    “地下室?”

    阿辛夸张地点头,舌头在镂空的上颚中打个圈,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黑豆子似的小眼睛落在唐晓纭柔软无骨的手上。在他眼中,即便唐小纭的脸又红又肿,依旧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他隐约听到过唐小纭的事,幻想自己也能抱住这么美好的瓷娃娃爱抚,如此想着,手伸过去。

    唐小纭打掉干瘪的手,跳到一旁,鼓起勇气瞪着阿辛:“离我远些!”

    阿辛没讨得便宜,呸了一声,咕哝道:“下贱的脏东西,白给我都不要!”随即又抚摸被打的手背,流连那短暂的接触,心中甜腻腻的,谄媚道,“快吃吧,饭要凉了。”

    “你们要把我怎么样?”唐小纭眼中含泪,刻意不理他的话。

    “像他一样。”阿辛不怀好意地笑了,走到一面墙跟前,不知按了什么机关,白色的墙体变得透明,渐渐显出隔壁屋中模样。

    那是一张病床,有无数维生仪器在四周环绕,十几根管子接到床上之人的身体里,不间歇地输送血液。

    唐小纭走近一些,趴在墙上细看,辨别一阵后瞳孔骤然放大,惨叫了一声晕死过去。

    阿辛把他拖到床上,嘿嘿笑着上下其手,甚至都摸到了裤子里。

    “你在干嘛?”王羽扉悄无声息地走来。

    阿辛连忙规矩站好,手放两侧:“我给他送饭,结果他晕过去了。”

    王羽扉瞅了眼隔壁,把墙恢复原样,骂道:“谁让你给他看这个了,你把他吓着了。”

    “我就想逗逗他。”

    “蠢货!这些天他要保持最佳状态才行,要是被你吓病了可得不偿失。”

    “……”阿辛点头哈腰,一瘸一拐往门边挪。

    王羽扉叫住他,冷冰冰道:“要是再有下次,我就让你躺隔壁去。”

    阿辛嗷的一声,瘸腿瞬间愈合,像只老鼠窜了出去,动作敏捷迅速。

    巨大的撞门声惊醒了唐小纭,在看见王羽扉笑盈盈的脸时,险些又晕过去,揪住被子遮住身体,好像那层薄薄的织物能给他带来安全。

    王羽扉放轻声音,柔和道:“别怕,我只是来看看你的状况,顺便抽血做检查。”

    兴许是被血这个字刺激到了,眼前又闪过晕倒前的画面,语无伦次道:“不……不要……我……他……那个人……天啊……”

    “放心,你不会变成那样的,我保证。”

    可唐小纭听不进去,好像被梦魇缠住,挥舞着双手,甚至打翻了水杯:“不不,别过来!走开!”

    王羽扉心中把阿辛骂了一万遍,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镇静剂,瞅准机会给唐小纭打了一针。很快,房间又安静下来。他抽好血,临走前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心道,希望能在新年前解决问题。

    阿辛被王羽扉吓唬了一遭,跑到户外躲清静,可外面风雪交加,只待了几分钟就冻得不行,于是又回到小屋准备看点“奇妙”的小电影放松一下心情。唐小纭柔软细腻的肌肤让他心醉,无比渴望再次爱抚,把那脸蛋儿捧在手里嘬。

    王羽扉出来时,正好瞧见他一面流着口水看手机一面手伸到裤子里蠕动。

    真是……不可救药了。

    王羽扉自认不是正人君子,却十分厌恶这种行为,这也是他极度看不起阿辛和莫闲的原因之一,更是他折磨唐小纭的动力。他故意弄出些声音盖住手机里咿咿呀呀的尖叫和呻吟,阿辛终于听到动静,把手机屏幕一锁,漫不经心道:“还有事吗?”

    “好好看着大门,别只顾自己享受。”

    这话阿辛可不爱听了,好像明里暗里被指责玩忽职守似的,他眼皮耷拉着把手机举起,说道:“没顾着自己,要不你也看看,咱们一起享受?”

    王羽扉无语,黑着脸走了。

    阿辛独自看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气,原先被莫闲欺负,现在又被王羽扉颐指气使,简直不可忍受。他瞧了眼时间,已经临近傍晚,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回到主楼,一直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出来。他心思一转,拎了瓶酒,溜到温室准备暖暖和和地喝小酒看视频,度过漫长愉悦的一夜。

    至于玩忽职守?既然都被无端安上这个罪名,就索性让它变得名副其实好了,反正垃圾少运一天也不会怎么样,谁会真关心呢。

    就在他要悄悄关上温室门时,商梓轩出现在玻璃窗外,好奇地向里张望。

    他重新打开门,探出头:“有事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商梓轩挤进去,看到酒瓶笑了,“你倒是挺会找地方,在这儿猫着躲清静。”

    阿辛不以为然:“屋里太冷……我腿不好,受不得冻。”

    商梓轩不动声色地合上门,朝他招招手,说道:“今天有空闲了?我听说唐小纭要被送下去了,难道不去准备?”

    “不是要,而是已经。”

    商梓轩哦一声,又问:“那说没说什么时候动手?”

    “没说,可能还得过几天。”

    “已经十二月了,再过半个多月就是圣诞节,难道要等到那会儿?”

    阿辛古怪地看他一眼:“我怎么知道院长是个什么想法。再说你为什么关心起这个,以前你可都是不闻不问的。”

    “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唐小纭那么清纯,落得这种下场太可惜了。”商梓轩走到一处花圃,拿起斜插着的铁铲子来回松土。

    阿辛不满意被打扰,却不敢有异议,他十分害怕陶世贤,在他看来作为准女婿的商梓轩也是陶世贤党羽之一,因此不敢发作,只能陪在边上一起看花草。

    商梓轩道:“你跑到这里来,那下面的活谁干啊?”

    “唐小纭睡了,其他人都不在,现在正好闲着,我寻思……”

    “行了,知道了。”商梓轩突然打断他,一挥手,铲子面正拍在额头上,阿辛还没来得及叫唤就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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