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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你到底是谁?

    厚厚的云层之下,灰色的高墙近在咫尺。

    在离门卫还有几步之遥时,林晦舟听见后面有人大喊:“拦住他!快拦住!”本能回头,只见陶立贤和王羽扉一路小跑过来,另外几人把阿镰团团围住。

    他对两人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之前的行为已经涉嫌非法拘禁。”

    王羽扉叉腰喘气,断断续续道:“你不能走……院长……还想见你。”

    林晦舟讥讽:“很抱歉,我被解雇了,他是你的院长,但不是我的。我想去哪儿就去哪,谁也管不着。”

    陶立贤也是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显然平时疏于锻炼。“你哪儿都不能去,别想出去造谣生事。”

    林晦舟怒道:“造谣?你真好意思说出口,你对小纭做的事令人发指。”

    “我是他父亲,有权利管教他。”

    林晦舟再也忍受不了面前这副理所应当的嘴脸,往回走了几步,一拳打过。陶立贤躲闪不及,发出痛呼,直接倒在地上。

    王羽扉及时拉住还要挥拳的林晦舟,两人撕扯在一起,推推搡搡。这时,就听砰的一声,庭院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阿镰身边的一个护工倒在地上叫喊翻滚,腰上汩汩流血。

    王羽扉惊呆了,根本不知道陶立贤竟随身带着枪,这在疗养院是绝对禁止的行为,至少作为访客是不可以的。

    林晦舟也吓得不敢再动,死死盯着枪口,心知刚才的一枪很可能瞄准的是自己,后背窜凉。

    中枪的人依然在哀号,庭院中不断有人聚拢过来,无数双眼来回扫视,脸上流露出恐惧与探究。

    阿镰望着地上的血迹,忽然叫起来:“他快死了,没人救他吗?”

    身边的人被这一声大喝惊醒,站在外围的人们发出惊呼:“天啊,流了好多血啊……快救人……”

    一些病人在看到鲜红的血迹时变得异常兴奋,手舞足蹈,发出怪笑。另有几个女病患捂住眼睛原地乱转,嘴里发出无意识地嘟囔,好像在念经。还有些病患吓得直哭,不断念叨“有血有血,开花了……”至于那些精神相对稳定的病人,则冷冷地看着那滩血,陷入往事,嘴角浮现诡异的笑容。

    场面异常混乱。

    就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原本抓住阿镰胳膊的人不得不蹲下身检查同伴,将他身体放平。而阿镰则顺从地低着头等在一旁,悄悄从袖中滑出小刀,瞅准机会一把划伤身边的人,飞身扑到陶立贤身上。

    又是几声枪响,震动直冲天际,林晦舟这才反应过来,也扑了上去。

    王羽扉看着扭打在一处的三人,慌忙掏出手机打电话,并大声驱赶庭院里所有人看热闹的人,把病人们都赶回房间。

    陶立贤几次都没有命中目标,身上又被刀子划伤数处,恼羞成怒,嘴里不断叫嚣:“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两个!”

    林晦舟按住他持枪的手,把枪夺了下来,扔到远处:“你才是疯子!变态!”

    阿镰则大喊:“去死吧!”刀子高高举起。陶立贤求生欲高涨,抬腿踢在他的下腹,下身伤处被牵扯到,疼得他一颤,歪在地上,刀子也掉了。

    林晦舟一下子分了神,慌忙去看。

    趁此机会,陶立贤挣脱开,把林晦舟踹到一旁,双手卡住阿镰的脖子:“小畜生,要不是我你根本活不到现在。今天就先送你归西!”

    “没有你,才能活得更好!”

    “蠢货!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陶立贤怒火攻心,手指用力,指甲深陷进皮肉中。

    空气被阻断,心肺骤然收缩。

    阿镰的意识逐渐模糊,手臂无力垂下。

    就在他几近昏厥时,滚烫黏稠的液体洒在脸上。

    脖子上的压力消失了,他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双眼聚焦。

    只见陶立贤脖子上戳着一把刀,嘴里发出嗬嗬声,暗红色的血从半张的嘴里涌出,身体不断抽搐,眼看活不成了。

    他坐在地上,指着尸体纵声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终于,噩梦结束了,全都结束了!”

    林晦舟看着陶立贤,又看着自己的手,拉住他的胳膊,说道:“我们快走,趁王羽扉还没回来。”

    阿镰没动,转过头望着他。

    “走不了了,林哥哥……”声音陡然软下去,眼睛噙着泪,“我走不了,父亲死了……”手忽然用力拔出刀,在尸体上继续乱戳。

    “小纭!”林晦舟想制止他。

    唐小纭一把将他推倒,刀子抵在他颈上,哽咽:“别说话……求你!”

    王羽扉刚刚打完电话,从角落里转出,看见血淋淋的场景,几乎要晕过去。不到三分钟的工夫,陶立贤已经死透,而林晦舟看着也有生命危险。

    他远远指着,颤声说:“唐小纭……你放手。”

    唐小纭大叫道:“别过来,我杀了父亲,我也要杀了他!”

    林晦舟哭了,小声道:“为什么要这样?”

    唐小纭凑到他耳边,轻轻道:“因为我爱你,而你值得更好的人去爱。从这里走出去,忘了我吧。”

    王羽扉一头两个大,急得直跺脚,大声喊道:“快放下刀!你不认识他了吗?”

    唐小纭呢喃低语:“我怎么不认识呢,是我的爱人啊……”

    林晦舟心如刀绞:“你也是我的爱人,而你才值得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放开我,我去自首。”

    唐小纭在他耳畔啜泣:“不!是我做的!我受不了父亲的伤害,杀了他。一切都是我的错。”

    林晦舟闭了闭眼,痛苦道:“你承受了太多的苦……”

    “所以再加一条也没什么,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求你了,这是我的愿望。”唐小纭松开林晦舟,把他向前推,跪在陶立贤旁,刀子一直紧握在手中。

    王羽扉听不清他们在嘀咕什么,但两人情绪都很激动,他手里攥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报警。

    就在此时,远处的汽车马达声渐渐清晰,院门打开,一辆黑色轿车驶入。

    院长陶世贤提前回来了。

    刚一下车,陶世贤就被眼前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

    一身血迹的陶立贤,手握凶器的唐小纭,目中带泪的林晦舟以及一脸呆滞的王羽扉……

    这太出乎意料了。

    他慢慢走过去,把黑色的公文包放到地上,检查陶立贤的尸体,脸上变幻莫测。

    震惊、愤怒和玩味齐聚一堂。

    他站起身,整整领带,开口:“谁干的?”

    “是我……”唐小纭不敢抬头,扔下刀子,手上沾满血迹。

    陶世贤用眼神询问王羽扉,后者点头:“他还试图劫持林医生,但最终放弃了。”

    “还有别人受伤吗?”陶世贤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手枪。

    王羽扉如实禀告,陶世贤放心下来。万幸,事情还在他的控制之下。他转向林晦舟,说道:“很遗憾让你见证了一出家庭悲剧。”做出个请的手势,“咱们回去谈吧,好吗?”

    林晦舟警惕地看着他:“你把我解雇了,咱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说着就要继续往外走。

    “这都是误会,为了安抚我那脾气暴躁的哥哥而想出的不得已的办法,他一直不太看好你。但既然他已经……我想你对小纭的治疗还是可以继续的,尤其是在这么大的灾祸面前,小纭需要有信赖的人在身边。”

    林晦舟犹豫了,如果他还能保留主治医生的身份,对唐小纭再好不过。“他……会怎么样?”

    陶世贤道:“不会怎么样,他已经有精神医学鉴定了,根本没有民事行为能力,不会承担法律责任。所以只会走个司法流程,然后他继续留在这里,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陶世贤让人把尸体抬走。王羽扉则把唐小纭拽起来,带回病房。

    陶世贤又道:“到我办公室吧。”

    林晦舟走回楼里,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事,但为了唐小纭,他愿意冒任何风险。

    院长办公室还和林晦舟来时一样,静谧中带着些许死气,和外面的嘈杂宛如两个世界。

    陶世贤坐在书桌后面,打开电脑:“几天前我的邮件系统出了点小问题,但好在昨天已经修复了,邮件一封没丢。”

    林晦舟礼貌地回应:“真是万幸。”

    “的确。”陶世贤微笑着说,“我那天走得急,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聊聊。你是毕业于哪个学校?”

    “亦德医学院,精神医学专业。”

    “毕业几年了?”

    “八年。”

    “博士学位?”

    “是的。你问这些干什么,应聘资料上都写着。”林晦舟动了动身子,有些不耐烦。

    陶世贤笑了:“好吧,那就问些资料上没写的。你为什么来应聘我们疗养院,你是哪得的消息,我们疗养院的知名度很小,一般人都不知道。”

    林晦舟沉默了。

    “而且你晚来了两天,路上耽搁了?”

    “是的。”

    “真是有意思。”陶世贤盯着他的眼睛,“我在电脑里发现了这样一封邮件,是介绍你来的人给我发来的,他很遗憾地告诉我林晦舟医生已经于十天前死于车祸。”

    林晦舟两眼射出寒光。

    “那么,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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