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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 新年快乐

    “你已经很长时间不说话了,到底在想什么?”林玉舟问。

    商梓轩盘腿坐在地上,依旧不说话。

    林玉舟心急如焚,生怕他改变主意:“你不要轻信陶世贤的话,小悦是生是死他应该给个准话,像现在这样打哑谜本身就有问题。”

    商梓轩手指在地板上打转,说:“你把东西藏哪了?”

    “你先表明立场,否则我不会告诉你。”

    商梓轩笑了:“我要是先表示跟你统一战线然后再倒戈反水呢?”

    林玉舟被问住了:“这……这个……”他放弃了语言沟通,跃到商梓轩身边揪住领子,把拳头抵在他的下巴,“我用拳头说话,对付你我绰绰有余,先把你打趴下再说。”

    商梓轩被拽得喘不上气,慌忙摆手:“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松手。”

    林玉舟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的确在考虑小悦的事,但我要是能三言两语就被诓住那也太笨了。”

    “这是真心话?”

    “当然是真心的。救人的前提是绝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就算牺牲唐小纭真能让小悦无恙,我也不会同意,小悦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同意。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商梓轩站起来,目视前方,“现在能说说你把东西藏哪了吧。”

    林玉舟走到床边拿起枕头扔给他,他仔细摸了半天,惊道:“你竟然藏这里了。”

    “王羽扉以为枕头拆不开所以没有检查,可实际上枕芯边上开线了,破了个小洞,正好把东西塞进去。”

    商梓轩掏出小叉子和橡皮球,说:“阿辛受伤了,更好对付,我有个计划……”

    唐小纭躺在床上,双手铐在床头,两眼无神。

    自从王羽扉给他打了一针之后,身体一直处于无力的状态,骨头软绵绵的,除了大脑还勉强运转,其他地方好像都罢工了。

    他在心中呼唤他们的名字,阿镰昙花一现之后再也叫不醒,其他人也都不说话。他害怕极了,没有他们的陪伴,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即将发生的事。

    也许他们已经走了,神抛弃了我,他如此想。

    那林玉舟呢……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现在已经不求再见到林玉舟,只希望陶世贤做完后能停手,别再开杀戒。

    他又想到了很多事,小时候在孤儿院的,在父亲家里的,以及后来在疗养院中的,这些事走马灯似的出现在眼前,令他应接不暇。

    这一生漫长却也短暂,那些痛苦与甜蜜正逐渐从他灵魂深处剥离,他祈祷下辈子能投胎个好人家。

    门开了,王羽扉走进来,掏出一瓶药水强行灌到他嘴里。

    他懒得问这是什么,反正都要死了,不在乎吃什么药。很快,他感觉身体要飘起来,像个氢气球越飘越高。耳边有个声音在说,享受吧,提前体验升天的感觉。

    可不就是要升天了,天花板凭空消失,眼前是五颜六色的细纱,朦朦胧胧看不清后面还有什么。他伸手去够,撕扯开一条纱,又有另一条纱挡在眼前,拨乱的一团团姹紫嫣红堆积如山,好像要把他淹没……

    王羽扉欣赏了一会儿唐小纭迷乱的状态,双手虽然绑着可手指却不停地抓扯着什么,眼神迷离,神情恍惚。

    这是吗啡的功效。

    他看了眼表,已经晚上七点,两个小时后药效减弱,那时唐小纭会比现在稍稍清醒一些,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而现在,他要去换身新衣服,参加新年酒会,喝上一杯威士忌。临走前,他叮嘱在小屋中独坐的阿辛:“别在这待着,你下去把他们看紧了,尤其是林玉舟。”

    阿辛极不情愿地同意了,他头上缠着绷带,脖子上围着一圈纱布,走路一瘸一拐活像个刚下战场的伤兵。

    王羽扉来到餐厅,原先的桌椅已经挪开到四周,中间开辟出一块宽敞的空地,食物摆在一侧墙边的长桌上,很多病人和医生们都在吃吃喝喝。他看了一圈,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些不苟言笑的人正如鹰眼一般盯着场内,这些都是安保人员。此前他询问过其他医生,得到的答复与商梓轩的建议差不多,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还是不要佩戴过于露骨的武器装备,以免刺激到病人脆弱敏感的神经。于是,每个雇佣兵的后腰上仅仅别了一根橡胶棍。

    不一会儿,陶世贤来了,众人欢呼着听他的新年致辞。

    王羽扉没兴趣听,仍旧想着昨天半夜所听到的那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作为一个心智正常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陶世贤口中的离奇经历,也许这一切只是陶世贤在极度劳累后产生的幻想。

    是病,得治。

    这是他得出的唯一一个结论。

    身边的人都在鼓掌,他也象征性地拍手。

    真是无聊的致辞,他想象着自己站在台上讲话的样子,不禁露出微笑,肯定比陶世贤要更富有活力和朝气。

    “在笑什么?”陶世贤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

    嘴角上扬的角度更大了,他顺势举起酒杯:“新年快乐!”

    屋中响起欢快的音乐,外面飘落雪花,陶世贤在这一刻由衷地感到祥和,举杯同饮。

    两人各自又喝了一杯,陶世贤道:“你布置得很好,安保都在这里了?”

    “院门口有两人执勤,值班室有两人负责监控,后院没人。”

    “我记得说过后院也要有人留守。”

    “我临时调动了一下,这里人太多了,万一发生群体事件很不好控制,尤其是我们面对的可不是正常人。”

    “好吧,但愿一切顺利。”

    “但愿!”王羽扉笑道。

    就在人们聚集在主楼餐厅说笑的时候,后院低矮的房间内,阿辛正坐在桌旁喝闷酒。

    酒水劣质,喝到嘴里又烧又辣,一股廉价酒精的味道,但这不妨碍他一口接一口地喝掉。他的脸又红又烫,全身发热,心中烧着一团火。

    欢快的乐曲飘进耳朵,他厌恶地摇摇头,冲窗外呸了一声。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人啊,只顾自己享乐,却从不替别人考虑。他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难道不该被奖赏?

    一群王八蛋!

    他在心里咒骂,把满腔怒火发泄在倒霉的玻璃杯上,将它摔个粉碎。然后,凭着仅存的理智看了一眼表,已经八点半了,该去准备了。不过,在去操作间之前,他还得先去收盘子。

    不能给那两个人任何可供利用的东西,餐盘送出后要尽快收回——这是王羽扉交代的。

    不过,他才不会照办,餐盘晚收拾一会儿又能怎样,那两人还能变成餐盘逃出去?

    地下,昏暗的走廊并不长,他故意放慢速度,在经过唐小纭的牢房时拍了拍门,然后仔细倾听。屋内,传来似有若无的呻吟,像一把火迅速点燃深藏的欲望。

    又有几声浅吟,如春风细雨醉人心魄。

    他的脑海里已经幻化出唐小纭美丽的胴体,浮现出他们互相爱抚交缠的画面。这感觉太美妙了,他靠在门上,半拉下裤子,掏出腥臭的肉柱上下撸动。不一会儿,充满迷醉的满足感填充空虚的内心,他喘着粗气滑坐到地上。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他扶着墙站起来,系上裤子,心满意足地走到另一扇门前。

    他敲敲门,打开下面送饭的小窗口。

    餐盘迟迟没有送出。

    他趴在地上看,只见林玉舟躺在地上,尚子轩正跪在身旁做人工呼吸。

    “他怎么了?”他下意识问。

    商梓轩头也不抬,继续按压:“突发心脏病。”说着,双手加大力度,整个上身也跟着动起来。随后,又说道:“你快进来,帮我把他抬到床上,那有设备可以救他。”

    阿辛道:“我得给院长打电话。”

    “来不及了,快点进来。”商梓轩急道,“如果他死了,院长会生气的,他还有用呢。”

    “这个……额……”

    如果阿辛没有喝那么多酒,就会立即想明白所谓的救命仪器纯属胡诌。可现实是,他的脑子完全浸在酒精中,根本转不动,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身体已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掏出钥匙插入锁眼。

    他来到林玉舟身侧蹲下,想看个仔细,可在酒精的作用下,眼神儿也不好使了,竟恍然发现林玉舟正朝他咧嘴笑。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起身想跑时已来不及,商梓轩手肘一横,击中他的肋下。他想反击,四肢却软绵绵的,刚才如梦似幻的经历令他身体发虚,失去抵抗能力。

    商梓轩朝他脸挥出第二拳,打断了鼻梁,血哗哗流。

    他惨叫着倒在地上,紧接着,一个冰冷尖利的东西抵上咽喉。

    “安静,再敢出声,就戳死你。”林玉舟压住他的身子,手里的小叉子拿得稳稳的,示意商梓轩搜身。

    一串钥匙,一部手机,两颗水果糖,这些是阿辛身上所有的东西。

    “唐小纭呢?”林玉舟问。

    “还在房间。”阿辛的鼻音很重,俨然伤得不轻。

    “陶世贤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

    林玉舟哼了一声,叉子立时入肉三分,涌出血珠。阿辛看不见伤口模样,只当自己快死了,嚷嚷道:“真的真的,没骗你。他说要九点以后,但具体时间真不知道,我弄好操作间会给王羽扉发消息。”

    商梓轩和林玉舟对视一眼,拿起手机给王羽扉发了信息,然后将阿辛手脚绑在床上,又脱下他的袜子堵住嘴。都做完后,阿辛全身上下能动的就只有眼皮了,然而这个时候,他似乎清醒过来,对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眨眼睛,浑浊的眼珠里透着一抹残忍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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