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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爱无止境

    四月二十七日清晨,瑶帝在银朱迫切地呼唤声中醒来。

    一同被吵醒的还有昙贵妃。

    “怎么了?”瑶帝办眯着眼很不满,他昨晚和昙贵妃玩行酒令,提前吩咐下去不上早朝,打算睡个懒觉。这会儿一看窗外,才蒙蒙亮,立时火气倍增。

    银朱像是没感受到瑶帝的怒气似的,弯腰钻进帐子,趴在瑶帝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昙贵妃用被子捂住裸露的胸膛,不动声色凝神分辨,只听到昼妃二字,心下骂了一句不要脸的贱人。他刚想询问,只见瑶帝在银朱服侍下穿好衣裳,回头对他道:“银汉宫出了点事,朕先回去,你接着睡吧。”说完就走了。

    他冷笑,银汉宫能有什么事,分明是白茸在银汉宫出了事。他让秋水派人去打探消息,自己则又躺回床上,继续闭目养神。

    大约一刻钟后,瑶帝赶回银汉宫。

    眼前的一幕令他吃惊。

    日出时分,轻雾笼罩下的宫殿如仙境,白茸则跪在高台之上,高举一根荆条。从那背影看,双肩晃动,手臂微微弯曲,止不住颤抖,应是跪举了很久。

    玄青则跪在不远处,低头看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周,散落着一些看客,均是一早进银汉宫当差的,还有的粗使宫人手拿抹布,看样子准备擦栏杆。这些人在看见他时,全跪拜下去,口呼万岁。

    他挥一挥手,那些人起身后不再逗留,默默干自己的事去了,只是那脸上表情透着遗憾,为不能看到一出好戏而惋惜。

    他见人走没了,才慢慢绕到正面,只见白茸脸色苍白,额上布满细小的汗珠,双手因为紧握荆条而被扎得血淋淋的。

    滴答……

    滴答……

    血珠从掌心落下,滴在他心上。

    他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如同此间的晨雾,渺渺茫茫,满眼只有地面上绽开的红。“你疯了吗,这是干嘛?”

    一开口,就是心碎的声音。

    白茸从半个时辰前就跪在这里,早已累得不行,全凭一口气撑着,勉强仰面道:“我惹陛下生气了……”语气充满弱者的自怜,亦有些许哀求。

    一双眼水汪汪的,羽睫稍稍一动,便凝出剔透的泪珠。

    几乎瞬间,瑶帝沦陷了。

    短短一句话如火钳烫在心上,心房急剧收缩之下,刻意构建起的壁垒随之崩塌。瑶帝心疼得无法呼吸,好像有团乱麻在胸腔里揉来搓去。他把那荆条轻轻拿开,扔到地上,勾住白茸的下巴,俯身落下一吻,柔声道:“小傻瓜,朕生昼妃的气,但梁瑶不生白茸的气。”

    白茸眼中闪烁泪光,强忍哭腔:“那陛下原谅昼妃吗?”小心卑微的语气令瑶帝为之一颤。他望着薄雾中的人,楚楚动人的朦胧身影摇摇欲坠。他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硬不下心来继续僵持,经此一问更从心底生出无限内疚,若早知白茸会做这等傻事,说什么也不能冷落他。

    瑶帝半跪下来抱住白茸,后悔极了,眸中带泪,连声哄道:“原谅,原谅,以后无论做什么朕都不生气。”

    “也别不理我,好吗?”白茸双手环住那结实的身体,染血的手在上好的淡蓝纱袍上留下一个个殷红的印记,作为他们彼此承诺的见证。

    瑶帝深情地注视着白茸的双眼,仿佛要看进心里,说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此事是朕做得不好。解禁思明宫是太皇太后的提议,他承诺不找你的麻烦,因此朕就没多考虑直接答应下来。”

    “陛下为何之前不说呢?”白茸再也忍不住,溢出泪花。

    瑶帝拥着他,用鼻子去蹭白茸的颈窝,嗅着温暖的气息,在耳边轻道:“朕不想让你觉得这个皇帝当得窝囊,还得看人脸色。有好多事,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得不权衡来权衡去,很多时候别说你不高兴,就是朕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没办法啊,该妥协的得妥协,该无视的得无视,有时候连朕都瞧不起自己。朕害怕你知道这些后也瞧不起……所以才瞒着不说……”

    白茸哭道:“我从未这样想过,陛下是最好的。”

    瑶帝捧着他的脸亲吻,然后扶他起来,语气柔和又带着些小埋怨:“之前你还骂朕无能,朕为此难受好多天。”

    “我错了,不该这么说。”白茸低头抽泣。

    瑶帝和他额头相抵,一下下抚摸长发,心疼道:“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你跪在这儿,朕心里是要痛的。”

    白茸嘟哝:“之前您就把我拽出来让我跪着,我以为这样做您就会高兴。”

    “朕……”瑶帝揽住他,想着那日的事,虽不觉得自己有错,却仍旧吐出两个字,“错了……”然后咬着白茸的耳廓,“咱们忘记那些不愉快吧,好吗?也不要再伤害自己,无论如何朕都希望你永远平安快乐。”说罢,打横抱起那单薄如纸的身体,走回银汉宫。

    当宫门在身后关闭时,白茸搂住瑶帝的脖子,汪着泪眼亲昵道:“阿瑶,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说着,头靠瑶帝肩上,眼皮已逾千斤重。

    瑶帝眼眸深邃如墨,明亮如星,望着白茸朦胧的双眼,用一种神圣庄严的嗓音说道:“当然,我永远爱你,永无止境。”

    “我也永远爱您。”白茸笑了笑,这一关终于过去,顺利得简直不可想象,一切就像夏太妃为他设想的一样丝滑。他彻底放松下来,在身体接触床铺的一刹那沉沉睡去。

    ***

    下午,昙贵妃去尘微宫赏花,同去的还有旼妃、映嫔和雪选侍。

    薛嫔新在院中设立单独的观花庭帐,做得像个四面开口的帐篷一样。里面布置精美,有地毯有座位茶几,还有小柜和多宝阁,数盆奇花异草环绕座椅,保证来宾无论坐在哪里都能欣赏到美丽的花卉。薛嫔把这处专门用于交际的地方取名芳露庭。

    此刻,众人坐于其中,穿着各式各样的衫裙,戴满珠翠,避开日头,开怀畅饮。

    映嫔手边是盆墨玉牡丹,黑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花蕊明黄,与一旁的红牡丹比起来显出几分神秘。他欣赏一阵,伸出手指在花瓣上比了比。指甲整齐,手指纤长有力,手型近乎完美,在墨玉牡丹的映衬下,双手显得更白皙。他欣赏够了,从面前小碟中捏起一片腌制过的梅干放入茶杯,盐津之味渗入茶水,清香中弥散咸甜,滋味回味无穷。

    余贵侍坐他对面,也学着样子做,抿了一口茶,说道:“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等吃法,味道真不错。”

    映嫔微微一笑:“这是我们丹阳那边吃茶时常用的法子,不止梅干,也能放杏干。不过杏干通常是蜜渍,放在茶水中会显得更甜,喝多了会腻,不如梅干酸甜咸刚刚好,最适合春夏饮用。”

    旼妃坐在他正对面,手拿水晶杯,里面是些米酿蜂蜜酒,旋着杯子说道:“丹阳素有瓜果之乡的美誉,生活在那的人们有口福,不像尚京,冬冷夏热,干旱少雨,种不出像样的东西。”

    映嫔妩媚一笑:“旼哥哥生在尚京,天子脚下,占尽天时地利,岂是我们丹阳几枚柿子可比的。”

    昙贵妃坐在旼妃右侧,并不吃茶,摇着檀香扇子,打量庭内数盆花卉,怎么看都没觉得漂亮,跟思明宫中的小金橘根本无法比。倒是那白色的冰裂纹瓷花盆看着很独特,若搭配他的小金橘一定好看。他想着什么时候也弄一个这样的小瓷盆来,换掉瑶帝送他的那些红玛瑙花盆。

    他听见映嫔说着如何做柿子酱,暗地里发出冷笑,插口道:“你在毓臻宫移栽的柿子树真是可惜了,就这么挪死了。”

    映嫔正说兴头上,被横插过来这么一句话,又是痛处,格外晦气,喝了口水没搭话。他准备继续说下去,可不知为什么心里难受得厉害,因此只怏怏地敷衍了几句话便不再开口。

    薛嫔叹道:“怎么会死呢,柿子树好活,就算挪地方也不怕呀。”

    映嫔瞟了他一眼,冷冷道:“树根坏了好几个,重新栽到皎月宫后也没见活,现在叶子已经掉光了,就剩下树干孤零零戳在那。想我那柿子树移过来时已有十多年树龄,就这样被糟蹋了。”说着,又抿一口茶水,这一次再品不出香甜。

    雪选侍看出他的失落,出言安慰:“别难过,赶明儿再栽一棵,保准比之前的还要好。”

    映嫔却道:“再好,也不是原来那棵了。”

    闻言,薛嫔也跟着哀伤起来。他天生喜欢那些树啊花啊之类的东西,总觉得它们比人亲切。种树种花总有发芽结果的一天,可是跟人打交道却不尽然。一段情感要也像花草那样茂盛,除了精心呵护,非得有十足的运气不可。而他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在种花上,再也分不出别的精力。此刻,他是真为那高大的柿子树遗憾,那天移栽时他还专门过去看过,树干粗大,枝繁叶茂,一看就让人喜欢。

    他当时还打趣儿要吃柿子,如今却只剩下枯树皮。

    昙贵妃见映嫔仍旧心情不佳,也劝道:“你也别生气了,他到底也只是掀翻树,没有掀翻人。”说着放下折扇,捧了茶杯吸闻茶香,好像闻香而活的精怪。

    映嫔眼底已是一片愠怒,闷声道:“他连皇上都敢顶撞,掀翻人是迟早的事。”

    “皇上的态度也奇怪,都不罚吗?”雪选侍忍不住开口,“据说他们在梦曲宫又拌了嘴呢。”

    此刻,昙贵妃已放下杯子,来到一株牡丹花前闻了闻。香气很淡,他随手揪下一片花瓣在手里揉捏:“你们听说今早之事了吗?”说着又揪下一瓣,“昼妃跪在银汉宫前,负荆请罪。”

    余贵侍迟疑:“皇上打他了?”

    “皇上哪儿舍得呀。别说打了,亲都亲不够呢。咱们皇上啊就是贱骨头,别人给他好脸色他看不上,非要贴冷屁股去,这样才心情舒畅。”昙贵妃说着,把手里两片花瓣扔到地上,脸上始终挂着笑。

    其他人互相看看,面露尴尬,均不敢接话,谁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恨长了耳朵,把那大不敬的词听了去。

    静默一阵后,余贵侍禁不住叹气。

    “好端端叹什么气?”薛嫔因与他同处一宫,很是关心。

    “想起以前的事了。”余贵侍很无奈。原以为当了皇上的人就能过上好日子,可事实证明现在这么提心吊胆地活着远不如在玉泉行宫当奴才时来得自在快乐。他暗下决心这段时间还是老实待在屋中,不要外出为好,免得被昼妃看到,想起玉泉行宫的不快。

    昙贵妃一眼洞穿他之所想,眼皮一抬:“你是怕昼妃找麻烦?”

    “呃……”余贵侍发现另几双眼睛都盯着他,越发心慌,胡乱摆手,脸色不妙,惨白的脸衬着眉心一丛绿格外鲜嫩。

    昙贵妃瞧不上他那双狐狸眼,心里直啐,面上却呵呵笑道:“其实你无须害怕,现在昼妃身心俱疲,手又有伤,暂时还不会怎么样,你大可放心。”

    “我不害怕。”余贵侍终于找回声音,挤出个微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说着,一口喝下茶水,此后一直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映嫔拣了枚延津梅子直接放嘴里,品着咸甜的果子,若有所思:“他手伤得很严重吗?”

    “在皇上眼里可严重了,都破皮流血了,听说还宣了刘太医来呢。”昙贵妃慢条斯理地又揪下一片花瓣,轻轻撕开两半,看得薛嫔直心疼,“不过要我说,不过是擦破点皮,上点药三四天工夫就能好。”

    映嫔哦了一声:“既如此那我们也不必去探望了。”

    旼妃接口:“就是想去也不一定能见到,人家现在又住银汉宫了。”语气淡淡的。

    雪选侍羡慕道:“皇上对他真好。”说完,陷入神游状态,幻想自己也能去银汉宫侍寝。他还从来没去过呢,以至于人们散去时他还坐在椅子上神情迷茫。

    临走时,昙贵妃用折扇遮住日头,对薛嫔道:“快到夏天了,我园子里的小飞虫又多起来,听说你这里有除虫的药粉,可否给我一些?”

    薛嫔抱歉道:“真不巧,前几日昀皇贵妃也向我要了些,我全给他了。”

    昙贵妃有些失望。

    薛嫔唯恐昙贵妃误会他敷衍,连忙道:“那都是些药末子,干不成什么了,索性全送了去。您若需要可以去尚寝局司苑司,他们专司园林种植,也有这些东西。”

    昙贵妃穿得庄重,此时觉得燥热难耐,随意道:“今天算了吧,改日再说。”

    薛嫔又道:“您回去时,可以绕到御花园,这几日司苑司的人在那除草呢,兴许就带着药粉。”

    昙贵妃微笑谢过,和其他人一起走出尘微宫。

    ***

    一连几日,白茸都呆在银汉宫中。他的伤正如昙贵妃预测的一样,要依着刘太医的标准来看,那简直是轻伤中的轻伤,根本不需养,该干嘛干嘛去。可看在瑶帝眼中,那就是见了血光,伤了元气,必须吃好喝好,仔细将养。

    一日,瑶帝下朝后回到银汉宫,特意陪美人休养。他看了看已经结痂的掌心,说道,“得亏没伤在肌理,否则留下疤就难看了。”

    白茸却道:“留下也没什么,反正早就伤痕累累,也不在乎多这几个。”

    瑶帝紧挨着他坐下,轻道:“别这么说,你的每道伤痕都刻在朕心上,跟着一起肝胆俱裂。”说罢,将白茸轻轻带倒,用憋闷了数日的枪头去蹭白茸的腿。白茸隔着几层布料都能感觉到那硬实火热,举手嗔道:“人家都受伤了,还不消停。”

    瑶帝欲火已经上来,根本忍不住,只觉身下涨涨的:“好阿茸,咱们就来一次嘛,朕轻轻的,保准不弄疼你。”

    “陛下,不要……”白茸还在抗议,可瑶帝的手已经覆盖住圆滚滚的屁股,来回揉捏。那手指一直在臀缝处徘徊,弄得白茸羞红了脸,身下也起了异样。“啊……”他吟唤一声,只觉从尾椎骨底涌上一波又一波热浪。正当他准备开口邀请时瑶帝停手了,站起身道:“罢了,美人都说不要,朕当然舍不得强迫,这就去沐浴,你先休息。”说着,眼中闪过坏笑。

    白茸知道瑶帝所谓的沐浴就是泡水里自己耍一阵,并不戳破,胡乱点头应下,心里直骂瑶帝讨厌,故意撩拨起他的情欲然后再溜走,可恨死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本就于此事反应不大,仅过片刻,热浪就渐渐退去。他趴在床上翻了会儿书,不久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手一松,书页合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迷糊中,他听见有人走来,一睁眼,只见一个陌生人就站在床边。他一下子惊醒,大叫了一声。

    那人吓了一跳,直接跪倒,说自己是刘太医派来送药的,说着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瓷罐,里面是白色粉末,闻起来有股药香。

    白茸揉着眼睛坐起来:“原来是太医院的,怪不得没见过你。”

    这时,玄青听到动静跑过来,对那人问:“之前那个叫源儿的仆从怎么没来,每次都是他过来。”

    “他今早崴伤了脚,来不了。我也是太医院的,平时负责帮刘太医整理药方,不常来宫里,因此主子觉得眼生。”

    “送的什么药?”白茸问,“之前的药不是这样的。”

    那人道:“这是刘太医特意为昼主子新配的,可以止血生肌,通经活络。”

    “这都快好了,还用上药吗?”白茸看看掌心几道红痕,明显结痂,就算上药似乎也吸收不进去。他按下疑惑,说道,“放桌上吧,待会儿玄青会帮我的,你下去吧。”说完又躺下去,再度闭上眼。

    玄青挑出一些粉末细看,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他快走几步出了房间,只见那人提着药箱已走到殿门口,正躬着身子跨过门槛。

    他感觉不太对劲,吩咐旁人看顾好白茸不得擅自用药,然后跟了出去。殿外,木槿正跟另一人说话,他把人推到边上急问:“刚才进来的是刘太医的人?”

    木槿一脸呆相:“他自称是,我没细问。怎么了?”

    “跟我走。”玄青拉住木槿就跑下台阶,木槿叫道,“我正当值呢,不能离开。”

    玄青哪管那么多,一路追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猛跑,终于在湖边将那人截下。

    “你们这是干嘛啊?”太医院的人抱着医箱,神色警惕又不解。

    玄青累得直不起腰,气喘吁吁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请你给太医院魏药师带句话,他是刘太医的同僚,经常在一起研究药理,你应该认识吧。”

    那人颔首:“认识,什么话请说吧。”

    玄青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就想问问他,有没有见过你?”

    “你什么意思?”那人倏然退后。

    “你说呢。”玄青步步逼近,“太医院从没有魏药师这号人,你从哪儿认识的?谁派你来的!”说着,就去抓那人的手。

    木槿此时也明白过来,大叫道:“你究竟是谁,竟敢冒充!”话音未落,就见硕大的药箱砸过来,他们二人躲闪之际失去先机,那人如同滑鱼溜到远处。

    “你站住!”玄青大叫,追过去。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木槿也在追,还不忘叫上临近几个看热闹的宫人一起上。动静闹大后,巡逻的侍卫也加入其中,他们几乎都认识玄青和木槿,知道这两人一个是宠妃近侍,一个在银汉宫当差,俱是有些头脸的人物,听到吆喝,当下也不问原因,从四面八方包抄过去。

    那假冒之人一看被包围,慌不择路,跑上附近的一座假山。玄青带头堵在台阶上,大声喝道:“你跑不掉了,还不束手就擒。”

    那人左右看看,目光幽怨。

    玄青仰头,喘着气喊道:“谁派你来的,想干什么,你实话实说即可,昼妃一向宽仁,不会伤害你。”

    “真的吗……”

    玄青郑重点头:“当然,我相信你跟昼妃无冤无仇,这么做也是身不由己,因此,昼妃不会为难你的。”

    那人却摇头,语气沉重:“他不为难我,也有别人为难我。”回身继续上行几步来到假山顶,最后看了眼蓝天,头朝下栽下去。身子倒插葱似地砸到地上,脖子直接摔断,骨头茬子露在外面,脑浆鲜血迸流一地。

    木槿就站在假山下面,正对尸体,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吓晕过去。

    玄青从台阶上走下来,看着尸体直皱眉,没了活口,再难查出什么。

    他对其中一名侍卫道:“还要劳烦你们跑一趟慎刑司跟陆总管报备一下此事。”说罢,指挥另一个人回银汉宫报告。

    在等待善后时,他不禁想,目前来看,想害白茸的人只有昙贵妃,可这么做似乎也太狂妄了些,竟把主意直接打在银汉宫这里,那个精明的人能干出这种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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