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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白石绿茸 (上)

    夏太妃不在永宁宫,到敏太嫔的隆福宫作客赏菊去了。

    白茸一听到那个词,立即联想到瑶帝那令人血脉贲张的赏菊宴,脸上不禁有了一抹羞涩。虽然他很清楚此菊非彼菊,可在听觉上还是十分尴尬。

    值守的宫人将他请进去,他在院中驻足,欣赏池塘中的锦鲤。

    他看了一阵,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瞧,一个半大的少年正怯生生地往这边蹭,怀里揣了个纸包。来到近处,少年对他粗略行了一礼,然后站在池塘边,打开纸,撒下一把鱼食。池塘中的鱼儿像疯了一般扑腾出大片水花,溅了少年一身水迹。

    白茸衣服下摆上也沾了一些,另有一些水珠落到手背。他抹掉水渍,对少年道:“你这么喂食可不行,太妃每次都是一点点地往下撒,一次撒太多,它们就吃撑了。”

    “太妃没教过奴才怎么喂,只说让奴才负责,要是把鱼饿死了,就……就把奴才切碎了喂鱼。”少年目光闪烁,语气惊骇,仿佛已经被按在砧板上,头顶就是那明晃晃的剔骨刀。他回头看看池塘,鱼食争抢光了,鱼儿逐渐平静下来,吐出一串串水泡,悠哉悠哉地,心中恐惧渐落,这才有心思打量起面前的人。

    白茸见他似乎真的被吓到,不由得近前一步,莞尔:“太妃骗你的,都是人吃鱼,哪有鱼吃人的。”

    少年忆起曾经的威胁,颤巍巍道:“可夏太妃……他吃人……”

    “什么?”白茸一愣,想再细问却见少年表情扭曲像见了鬼,直接跑走了。他一转身,发现夏太妃就站在门槛前,雪青在边上为他撑伞遮太阳。

    “秋日明媚,贵妃不去伴驾,偏到我这来看鱼,若让皇上知道了,估计要感慨一句‘人不如鱼’了。”夏太妃掀起衣摆,跨过宫门槛。

    白茸走上前,从雪青手里接过伞,亲自为夏太妃遮阳,亲切道:“我是来看养父大人,皇上还能吃醋不成。”

    夏太妃笑了笑,语气和蔼:“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乖的时候像猫儿一样,耍起脾气来又像只小老虎,不管不顾的。”

    白茸报赧:“这不是有惊无险地回来了嘛,画和剩下的钱都还回去了,皇上也没追究什么,您怎么还提这事。”

    “你要当个教训,铭记于心。”夏太妃让他收了伞,回到殿中,略严肃道,“你升了贵妃,这倒是件好事,算是因祸得福。这几天,宫中到处议论你呢。就在刚才,敏太嫔还说你是个奇迹。”

    “什么奇迹?”白茸跟夏太妃来到殿中一角,那里有道雕花门,平时收起,展开后就成了单独的小厅,用来举办茶会。他坐下,从雪青手里接过茶盏,嗅着茶香,又道,“是不是都在谈论我和皇上结为仙侣之事?”语气颇为骄傲。就算只是坐着也觉得自己高大许多。

    夏太妃瞅着白茸那得意的样子道,一阵讥诮:“道家的确有结仙侣这个说法,可那是民间给神仙们胡乱配的,没有统一安排。有的地方给这两人配一对,有的地方又把俩人拆开,各自另配。所谓仙侣,那是五花八门。不过就算配得乱七八糟,也从没有过给两个‘尸位’缔结仙侣的事情发生。你们这是头一遭,所以才称得上奇迹。”

    白茸乍一听这个词,有些惊悚,那股顶天立地的是气势忽而缩了回去,紧张道:“尸位是什么?”

    “就是你们这样的,在祭祀中代表某某真君某某仙人的人。你自诩靖华真君,可对外也只说是真君托生于你之肉体,所以你本质上还只是个‘尸’。皇上就更甭提了,他把自己架到昊天上帝的位子上,是真正的‘尸’。你要还不明白这件事有多荒唐,可以这么想,如果让一条狗代表昊天上帝,一头猪代表靖华真君,那么皇上现在做的事就等于是把猪和狗强行交合。”

    白茸有些尴尬,觉得耳朵疼,同时脑子里冒出一个词——猪狗不如。

    “当然了,这比喻有点糙,你别往心里去。”夏太妃许是感觉到白茸的不适,很快加了一句。

    白茸面皮抽了抽,努力挤出一点儿笑:“不管怎么说,被这么一捧感觉还是挺好的。”说着,拿起手边茶盏,抿了一小口,继续道,“对了,刚才那个小宫人看着眼生,是您新招来的?”

    “他是安庆宫的,现在在司苑司做事,我借他几天,侍弄些花草鱼虫。”

    “叫什么名字?”

    “小柳儿。”夏太妃道,“你好像对他挺感兴趣?”

    “刚聊了几句,好奇罢了。”白茸放下茶盏,说道,“一直忘了问您侄子的事,最后如何了?”

    夏太妃哦了一声,答道:“已经办妥了,你哥找的人非常合适,只是他家坐地起价,明明一开始谈好六十两的价格,最后却硬生生提到一百二十两才肯干,太不厚道。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只可惜我那侄子在京城待不下去了,只得到偏远的地方讨生活。”

    说是讨生活,但白茸清楚,那必定是不输于京城的锦衣玉食,倒是那做了替死鬼的人家,为了钱卖了儿子的命,也不知道数钱时是什么心情。不知为什么,他有种帮凶的罪恶感。

    他不知该怎么接话,虽然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夏太妃那天经地义的轻佻口吻让他生出一阵恶寒。他不想评论在交易中突然提价的行为是否道德,只望着对面雕花门发呆,直到此刻才忽然意识到原来他和夏太妃之间有着千沟万壑,根本不是一路人。

    也许在家财万贯的富豪眼中,一切能用钱买来的东西都是不值钱的,命也是如此。

    当然,他也不愿用“为富不仁”或“麻木不仁”这种字眼来形容身旁的长者,因为就自身体验来看,夏太妃完全跟这些词不搭边。那个风韵犹存的人在他面前永远风趣幽默,对他又是那么的爱护,以至于他忘记了对方也是在这宫里摸爬滚打过的,早染上一袭恶气。而今,他终于看出来,从本质上说,夏太妃和太皇太后没什么两样,都是自私自利的人,珍视呵护所有对自己有利的,轻贱所有对自己无用的。就像对待阿瀛,他们一个能屈打成招,一个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过奴才而已”便揭过不提。

    想到此处,他没了逗留下去的兴趣,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了。

    夏太妃在白茸走后将小柳儿叫到跟前,仔细盘问,又让雪青扇了几巴掌当做处罚,直到少年哭哭啼啼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当着外面的人露脸,才把人放回去。

    雪青把少年领回屋,给通红的脸蛋儿上药,带着歉意道:“太妃说过,别在人多的时候出来,尤其当着刚才那位的面更不能乱说话。”

    小柳儿吸溜着鼻子,委屈道:“是他先跟我说的,我看他穿得漂亮,肯定是位主子,不敢不答话。”手揉了揉脸,那里上过药后冰凉凉的,问道,“他是谁,我从没见过。”

    雪青道:“你以前总在安庆宫做事,不出去走动,自然不知道。那位是新晋的昼贵妃,别说咱们这等伺候人的奴才了,就是在其他主子们眼中,也是惹不起的人物。”

    既然惹不起,小柳儿便不再想,而是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回哪儿?”

    “安庆宫。”

    雪青难过道:“你回不去了,安庆宫已经关闭,原先做事的人都被重新分到别处。”

    “那柳絮哥哥什么时候能来看我?”

    “他……事忙,走不开,等过段时间,有了空闲就会来看你。”

    “真的要过半年吗?夏太妃说……”

    雪青唯恐他说出别的什么,招惹杀祸,忙捂住他的嘴,急道:“你的柳絮哥哥是被尚宫局推荐到绣坊的,跟夏太妃没有任何关系。关于这点,你一定要记住,若你透露给外人,柳絮就没命了。现在你乖乖在房间待着,哪儿都别去,也别在太妃面前晃悠,小心他又罚你。”说完关上房门,回到殿中。

    “怎么去了这么久?”夏太妃挪了地方,坐在靠窗的摇椅上,前后摇晃。

    雪青走近:“小柳儿还小,奴才多安慰了几句。”

    “你确定不是跟着他一起骂我?”

    雪青从那轻快的语气探查到这应该是一句玩笑话,笑道:“您把奴才想得也忒坏了些。”随手拽了个藤条编制的小圆凳坐下,瞅了眼左右,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量,“已经两个多月了,那边总得有点儿动静才是,要不要把人招过来问问进展?”

    摇椅静止下来,夏太妃嗯一声,说道:“是该问问,但不能是在永宁宫,你我都不能见他,否则就太惹眼了。你去叫玄青来,让他抽空见一见,打探一下。”

    雪青道:“玄青代表的是毓臻宫,万一东窗事发,昼贵妃无法脱身。不如另换个不容易引起怀疑的人。”

    “谁?”

    “章尚宫。”雪青道:“他可以利用去绣坊办事的机会,跟柳絮谈上几句,且没人怀疑。”

    “我看你是昏了头,章尚宫是姓方的一手提拔起来,就算现在疏远了,也不会坐视有人谋害旧主。”

    “那要不让碧泉宫出面?皇贵妃管理六局,借巡视之名盘问一下,也属正常。而且,他应该也乐于见到咱们所设想的结局。”

    “这主意不错,遣人去请皇贵妃,就说秋高气爽,我邀他饮酒手谈。”

    ***

    白茸出了永宁宫,又顺道去了深鸣宫,与昕嫔和秦贵侍聊了一会儿,话题轻松愉快。昕嫔还拿出一方蓝白色丝帕送给他,宣称是自己扎染而成。白茸十分喜欢,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

    回到毓臻宫,他马上让玄青去打探李道长的消息,务必得到准确回复,又给全真子去了信询问情况。

    其后几日,瑶帝见他时并没有提起这件事,他也就装不知道,忍耐下来,静观其变。

    十月初九,狂风呼啸,风中夹杂沙尘,把整个尚京都染黄了,到处弥漫一股土腥味儿。人只要在外面走上几步,脸便似黄蜡做的,干枯得能搓出一层泥皮。

    而就在这飞沙走石的萧瑟中,全真子的回信到了。

    内容喜忧参半。

    好消息是,大难不死的李道长虽然指控全真子谋杀,却拿不出证据,刑部官员盘查圣龙观诸人许久,也未取得任何人证物证,最后以疑罪从无为由驳回了控诉。

    坏消息是,在取证过程中,刑部认定全真子涉嫌伪造神迹,愚弄民众,所推崇的靖华真君不在《神仙谱》之内,有邪教之实。而全真子之所以还能在圣龙观以道尊的名义回信,是因为瑶帝一直在向刑部施压,要求他们以证据不足为由赶快结案。

    看完信,白茸才明白原来外面早变天了,朝堂上已经有人提出要将靖华真君以行巫蛊之术招摇撞骗为由法办。这些天瑶帝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对此事只字不提,只是不想让他担忧。

    他放下信,对玄青道:“看来李道长才是洪福齐天啊,竟能死里逃生。”

    玄青道:“都怪奴才没有交代清楚,当时只说把人处理掉,拿回信物,结果办事的人没认真确认死活,留了后患。不过确实是做成了劫财的样子,李道长应该不会往您身上想。”

    白茸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日,风止了,漫天黄沙过后是晴朗的蓝天。

    吃早饭时,白茸不经意发现帘子下方其中一道金刚石链好像缺了半截,找人一问,无人知晓原因。玄青仔细检查断茬,说道:“定是被人用剪子铰了。”

    白茸无奈:“一朝被贬,连带着门帘子都跟着倒霉。”吃了几口酥皮饽饽,味道齁甜,连喝了四五口牛乳才将那腻味的甜味压下去。他压着火气,将盘子推到一边,留给玄青吃去,自己则来到书桌旁,提笔画画。

    一幅画还未画完,一个二等宫人就风风火火跑进屋中,说道:“织耕苑里出祥瑞了,现在好多人都赶过去看呢。”

    笔触停在一片宽大的衣袖上,洇出一团黑乎乎的大疙瘩——自从画出了六指之后,他就不再画手指,每次都把袖子画长些遮住手部,美其名曰有仙人风骨。他把笔放下,疑道:“什么祥瑞?”

    “今天早上,负责打扫鼍龙池的人说,昨儿个刮大风,把底下的土层吹开,露出一块石头。那石头形如鹅卵,白瓷一样,上面覆有苔藓,绿油油的。皇贵妃说那是上天保佑云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吉兆。”

    白茸来了兴趣,立即穿了外套,带人浩浩荡荡前往织耕苑。

    自去年春夏时节搞出来的那次不伦不类的事农活动之后,他再没踏足过织耕苑,更没料到这里已经改头换面成了南海行苑那般模样。甫一进入,他就被那高大的麒麟吸引住,不过也仅仅是多看了几眼而已,注意力全被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吸引。

    他离得远,大致看了看,有位分的几乎都来了。其中不乏有些在六局中当差的小头头们,利用各种借口过来看热闹。此外,还有些先帝嫔妃身边的人,静静站在外围看着,不动声色,为主人打探消息。

    昀皇贵妃被围在人群正中心,隔着数十个插满珠翠的脑袋,一眼就看见白茸,扬声道:“那边可是贵妃到了?”嗓音有些虚,那是声带受伤后留下的后遗症,平时说话听不出来,只有放大音量且声线飘高时才会显露。

    话语刚落,众人呼啦一下自觉让出一条道。随着白茸走近,每个人下拜行礼的同时,脸上呈现出多重情绪,有羡慕,有嫉妒,也有狐疑和探究,偶尔有那聪明的已经猜出隐喻,露出谄媚的笑,仿佛跟毓臻宫很亲密似的。

    白茸看看四周重新聚拢的人群,说道:“看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大家消息都很灵通嘛。”

    昀皇贵妃打趣:“谁让你的毓臻宫离得最远呢,消息跑你那要跑断腿。”

    白茸朝池子瞄了一眼,两三条鼍龙正挤在一起懒洋洋地晒太阳,也不知是不是在南海行苑看到的那几条,只觉得那些丑陋的绿色怪物们长得都一样,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青面獠牙。“听说有祥瑞,什么样子?”他收回视线。

    昀皇贵妃指着池子底下的靠近水岸的地方,说道:“就在那里。”跟随手指,不少人的目光又看过去,似乎意犹未尽。白茸走近,趴在栏杆探出身子眯眼细瞧,果真在黄土之中看到个白色的椭圆形石头,上面稀稀拉拉覆盖一层绿色。

    土里有石头,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块埋在土下的石头上竟长有苔藓一样的东西,那可是只有在盛夏温热潮湿的环境中才能出现的,而今已是秋天,气候干燥凉爽。

    这种异象是祥兆还是凶兆,白茸还真说不出,当然,隐喻是看出来了。

    白石绿茸……

    同样看出来的还有冯漾。他远远地站在外围,默不作声,心中已经把这拙劣的表演唾骂了三百多遍。身旁,若缃小声道:“一看就是有人事先放里的,他们整这一出有什么意义,纯属自欺欺人。”

    冯漾道:“鼍龙在上古时代被奉为神之化身,能辨真伪、断是非,把所谓的神迹放在鼍龙池中,无非是想说明靖华真君这个冒牌货是有上神护佑,并不是邪神。”

    “若真如此,李道长岂不做了无用功?”

    冯漾笑而不语。

    不远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吴选侍道:“石头得拿出来吧,要不怎么能呈给皇上。”眼巴巴看着池子里的白石,睫毛扇动。

    昀皇贵妃道:“鼍龙危险,贸然下去,恐伤人性命。”

    暄妃道:“可也不能把祥瑞放着不管啊,这是对上天的不敬。”

    昀皇贵妃道:“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但如何做还得仔细考虑。”看了眼池子,三条鼍龙已经换了位置,将那白石围成个半圆,好似守护。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纷纷献策。有的说要多些人进入,采用调虎离山的策略,先吸引鼍龙注意,再伺机取石。还有的说把鼍龙驱赶引诱到笼子里,这样安全。更有突发奇想的,设计出一种长杆,可以伸进池中把东西夹出来。就在大家说得正起劲,都觉得自己的法子最好、互相辩论之际,不知打哪冒出一句:“靖华真君有仙气护体,一定可以来去自如。”

    不知谁说的,声音挺小,但靖华真君四字是最近一段时间中出现频率最多的,众人对这个词极为敏感。人们渐渐安静下来,不约而同望着白茸。

    白茸莫名其妙:“有仙气护体就要下去捡东西,真是岂有此理。在座各位都是有手有脚的,怎么吃饭穿衣还需他人伺候?”

    一时间,谁也不出声,有些冷场。

    这时,昕嫔从人群里走出,柔声道:“靖华真君是顺应天意而和皇上结缘,身份高贵,怎么能做这种事。”

    白茸报之以微笑。

    昱贵嫔对他们这番惺惺作态十分反感,明明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昕嫔居然还能说得这么顺滑,简直不要脸。再看白茸,神态疏离漠然,气质比离宫之前更加倨傲,俨然真成了世外高人。他看够了这场闹剧,准备离开,目光所及之处并未找到暚妃,这才想起来他早就和暚妃不在一起了,再也不同路。他在人群中来回扫视,忽觉有人扯他,一扭头,发现暚妃正站在他身后。

    他们相视而笑。

    暚妃道:“准备走吗?”

    昱贵嫔点头。

    两人一起走出织耕苑,边走边聊,暚妃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昱贵嫔面色冷然:“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不是祥瑞还不一定呢。”

    “按常理,土中是绝对长不出那样的石头的。我寻思该不会是有人自编自演?”

    昱贵嫔想起那池中的石头,语气玩味:“自编自演是肯定的,但我们尚且不知他们要干什么,所以可别轻举妄动。我刚看到有几个面熟的宫人站在外围,应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所以这件事用不着咱们出面解决。”

    在他们身后,人们陆陆续续都出来了,在看过所谓的祥瑞后,连那两头悠闲吃树叶的麒麟都不放在眼里。

    苑中,昀皇贵妃看了看仅剩的几人,对吴选侍说道:“你做得不错,我很满意,快回去歇着吧。”转头又对容貌娇艳的马选侍说道,“你做得也好,时机语气拿捏得十分恰当。”那人欠身道谢,跟吴选侍一起走了。

    白茸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件事上上下下早被安排妥当。可他又糊涂了,这是要干什么呀,若出个祥瑞就能洗脱罪名,未免也太儿戏了。

    昀皇贵妃看出他的疑惑,拍拍肩膀:“饵已做好,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你最好把计划全告诉我,别藏着掖着,免得我误了大事。”

    昀皇贵妃道:“今天晚上皇上要来碧泉宫吃晚饭,你也来吧,我们三个……”

    白茸打断,皱着眉:“我不想三个人。”

    “诶?”昀皇贵妃表情微妙,“我是想说咱们三个人合计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

    “你想成什么了?”昀皇贵妃临走前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甩出一句,“龌龊!”

    白茸站在原地,重重哼了一声,又看看池子中那块白石和几条绿森森的畜生,不禁道:“季如湄还挺有本事的,居然敢在这里弄出事端。”

    玄青幽幽道:“也许,这就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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