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9】29 红烛泪
by 仙人掌上的仙人深鸣宫中,昕嫔又在漂染丝帕,这一次是浅杏色,颜料从橘红色的月季花中提取,加入玫瑰香,整个院子都是浓郁的玫瑰味道。
秦贵侍站在门口,亲自把新拿回的画像贴在宫门上,弄好后,不自觉点点头,拜了几拜。
昕嫔见他神色凝重,动作恭谨,打趣儿道:“许什么愿了,这么虔诚?”
秦贵侍道:“我许愿皇上能时常莅临深鸣宫,咱们永享皇恩。”
昕嫔笑道:“若皇贵妃也许了这样的愿,靖华真君该听谁的?”
“自然是听我的。皇贵妃身份尊贵,肯定不会亲自动手,而我可是亲手将他安置妥当,由此可见,心更诚。”秦贵侍看了看画像,又道,“这位靖华真君倒是挺漂亮,只是他到底什么来头,好像凭空蹦出来,以前根本没听说过。”
昕嫔将浸染在颜料中丝帕翻了个,完全铺平,回答:“听说他是文昌帝君座下的一位接引使者,能够赐福禄解灾厄,是为大善人。”
秦贵侍从没听说过这些,将信将疑:“他是神仙?”
“算是吧。不过他肉身已灭,只留神识,只能算是个已故的神仙。”
“那贴他还有什么用?”秦贵侍向来是实用至上,一听说是位死了的神仙,态度较之前随意很多,语气暗含不满。
昕嫔道:“别着急,听说他现在已经重塑肉身,这画像就是现在的样子。再说,人家已经得道成仙,跳脱生死,跟咱们所谓的亡故是不一样的。”
就在此时,只听外面有道戏谑声音传来:“你们再说什么死啊生啊的?”
两人均听出是谁,忙到外面接驾。而瑶帝则被门上画像吸引,随意一摆手,问道:“这人谁啊?”
昕嫔没有回答,反而对秦贵侍道:“你看看,刚才还质疑人家仙力,这刚许了愿不就灵验了。”
秦贵侍不敢搭话,心中却欢喜,脸上不自觉露出淡淡的笑意。
瑶帝见此,更加好奇,拥着两位美人来到正殿,一人亲了一口,说道:快给朕说说,外面画像上的是谁?”
昕嫔如实相告。
瑶帝道:“如果真灵验,朕可要见一见。”
秦贵侍这些日子与瑶帝更加熟识,态度上没有以前那么拘谨,手指一点前胸,嬉笑道:“皇上也要求神吗,要许什么愿?”
瑶帝捉住那手指,含在嘴里,吮吸一阵后才道:“朕许的都是大愿,让天下苍生平安喜乐,让帝国绵延永世。”
昕嫔无视眼前缠绵,展开折扇掩面轻笑:“恐怕陛下还许愿让这位靖华真君长相陪伴吧。”
瑶帝毫不掩饰:“如此毓秀之人流浪民间,朕实在痛心,因此想着接到宫中供养,让他保佑云华国祚永固。”
昕嫔一转身坐到离他俩较远的座位,说道:“那皇上可得赶快了,以前靖华真君的神魂被恶僧镇在尚京郊外的庙中,无法远离,如今被解救出来后重塑身体,得了真正的自由,想去哪就去哪儿。”
故事颇有玄幻色彩,瑶帝听得一愣,半晌才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昕嫔轻摇折扇:“不知道,也许皇贵妃知晓,毕竟画像是他请来的。”
瑶帝和他们两人温存一番,然后马不停蹄赶往碧泉宫,一进门就见殿中一角设了神龛,昀皇贵妃跪在蒲团上叩拜。再一看那神龛上的画像,就是靖华真君。他心痒痒的,将还在礼拜的人一下子拽起来,胡乱亲了两口,问道:“在哪儿能找到靖华真君?”
昀皇贵妃依在他怀里,如小猫般乖顺,答道:“真君有仙法,行踪飘忽,我也只能托人去打听。目前见过真身的只有玄真观的几位道士,就是他们去天意斋画行为真君画像。”
“玄真观?”瑶帝感到意外,“那不是你家道观吗?”
昀皇贵妃失笑:“怎么成我家的了,我们只是常去而已。”
瑶帝道:“那你赶快再给那几个道士传话,若他们见到真君本人,务必带来见朕,一切程序从简。”
昀皇贵妃笑着答应下来,撒娇道:“陛下,晚上可得空跟我一起玩投壶,吴选侍、李贵嫔也来。”
瑶帝一心想着仙人,不过脑子就答应下来:“好啊,晚饭就摆你这。”
几天之后,瑶帝打算请靖华真君入宫的消息传遍宫廷。大家越加对这位横空出世的仙长报以巨大的好奇心。有好事者专门托人打听了这位转生之人的来历,结果大吃一惊。
原来,这位被靖华真君选中之人,也非凡品。出生时恰逢大雪,雪落其身化为绒花,有异香。其人一岁能言,三岁会算,七岁通读五经,十二岁便能与名家手谈。待到二十三岁,被靖华真君选为承接肉身之人,锻炼成仙。
对此,很多人深信不疑。
而当消息传到慈明宫时,冯漾正在暗室中与若缃喝酒,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这是得多愚昧,才能相信这样的鬼话。自古神仙何其多,可有哪个真现身,每一次出现神迹,无不是走江湖的招摇撞骗,这一次也不例外。我看就是有人凭空编个靖华真君的名号来谋不轨之事。”
若缃呼出酒气,甜腻腻道:“现在传得可神乎了。说是出生之日白雪生绒花,还说只要对着这位真君的画像拜一拜,再说出自己想要的,几乎都能实现。”
冯漾不以为然:“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对着拜一拜就能心想事成?道观里的三清老祖和庙里的观音菩萨还需要上贡品捐善款,怎么单他无私大度?”
若缃举杯饮酒,面露不解:“这也是我想不出的地方。”
“天下之人皆为名利熙熙攘攘,若不求利,那就只为求名。”冯漾灌下一口酒,嘴对嘴喂给若缃,后者已经有点醉意,随口道:“也许他就是想闯出名号来,让皇上召见他,好再多骗点钱。”
冯漾露出蔑笑,然而没等笑容扩大,心思好似被什么东西刺到,表情凝固,慢慢说:“白雪生绒花……白……绒……”
若缃也像是清醒过来,琢磨道:“会不会只是巧合……”
“不会的,”冯漾忽感一阵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是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些。昼妃刚走一个月,靖华真君就出现了,还编了一套白雪绒花的说辞来暗示皇上。”
“所以,皇上想用这种迂回办法把人再弄进来?”
“就他那脑子能想到白雪绒花的暗示吗,他就是单纯地想……操人家。”脏话一出,冯漾整个人都狰狞起来。“我还以为白茸会认命,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仰头把整壶酒都喝完,一把揪住若缃的衣服,将人拉近,啃咬起来。
就在他扯开腰带之时,暗室外有人道:“主子,昱贵嫔来访。”
他一下子定住,不耐烦道:“他来干嘛,有什么事?”
“他说有件关于晼妃的事要报告。”
他混沌的脑子想了好久,才意识到说的是谁,慢慢从若缃身上爬下来,胡乱系好衣裳:“让他到这来。”
若缃极不情愿地穿好衣裳,整理好头发,装出一副为主人斟酒的模样,等待昱贵嫔的过程中已问候其祖宗十八代不下二十遍。不过等他真见到昱贵嫔时,又扬起笑脸行礼问安,语气柔和镇定,并且亲切地为其捧上果汁,然后退到暗室外留守。
昱贵嫔本想在大殿正堂或是明亮的书房见面,上次的经历让他对暗室产生抵触情绪,总觉得一旦关上门,自己就成了冯漾的猎物。然而,有道是客随主便,他也不好命令冯漾出来,因此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踏足暗室,极力掩饰紧张和不安。
虽然冯漾的醉意已经很明显,眼神朦胧,身上滚烫,但说话依然清晰:“阿沫要说什么?”
昱贵嫔喝了冰镇果汁,说道:“我刚刚听说,皇上要给晼妃建祠堂,永享供奉。”
“他可真舍得下本儿啊!”冯漾脸色发白,也不知是因为喝得太多还是喝得不合适了,那是一种泛着死寂的白,让人看了发怵。
昱贵嫔斟酌用词,小心道:“其实哥哥真不必和一个死人计较,就算是追封皇后……”
“他敢!梁瑶这个孬种要是敢追封那贱人皇后,我就杀了他!我会让整个云华不得安宁!”冯漾喊出来,现在他惨白的脸色已转红,血液因为愤怒和亢奋而红透肌理,仿佛要冲出来。
昱贵嫔听得心惊,下意识想溜走,直往门的方向看。这时,只听冯漾又痴痴道:“我才是皇后,只有我才能做皇后,我是先帝钦点的太子妃,是三媒六聘用八抬大轿抬进东宫的,他怎么能说废就废,说不要就不要……”说到后来,眼角挂泪,“我做错什么了,他为什么要把怒火撒到我身上……”
昱贵嫔从没见过这样的冯漾,有点不忍心离开。他想,废后的经历大概是冯漾终生抹不去的委屈和耻辱,虽然表面上风轻云淡,说着不在乎的话,可实际上在内心深处,依然陷在三个人的情感怪圈里,时时刻刻被折磨。
他忽然很佩服冯漾,有勇气重新面对瑶帝,并且再次承受那个赐给他无尽长夜的人所带来的轻视与仇恨。他轻轻握住他的手:“如昼的事已经过去了,哥哥现在要往前看,帮帮我。”
冯漾看着那羊脂玉般的手,问道:“帮什么?”
“我怀疑靖华真君的事就是白茸搞出来的,他想用这种法子,让皇上重新注意到他。”
冯漾心不在焉:“我说过,人家现在在圣龙观,我们的人插不进去。”
昱贵嫔道:“他们又不是神仙,总得吃喝拉撒,不可能不接触外人,那些送货的、运废料的,总要进出道观。”
冯漾又饮下一杯酒,含糊道:“的确……是个法子,但是……”一双眼直往旁边瞄。因为天热,昱贵嫔穿得很薄,又因为身材纤瘦,整个人显得十分娇小可爱。
“但是什么?”昱贵嫔追问,同时也看出对方眼神不善,提高警觉往后挪,可冯漾速度更快,一把将他拉到怀里,向后跌到床上。
昱贵嫔啊了一声,冯漾眼中的疯狂让他害怕:“你要干什么?”
冯漾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压住名义上的血亲,撕开领口,朝锁骨的位置狠狠咬下去。
昱贵嫔发出一声惊呼,大喊救命,想把冯漾推开,然而冯漾远比他有力气,一双手如同钳子,将他完全禁锢在方寸之地。
“嘘……安静!梁瑶那厮操你的时候你不是很柔顺享受吗,怎么换了我,就这般不情愿?”冯漾显得很受伤,美丽的眼睫上还残留些许泪痕,亮晶晶的。
“你别这样,我是你弟弟。”昱贵嫔也被逼出眼泪,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演变至此。虽然他和冯漾没有真正的亲缘,可他一直以冯氏子弟自居,又熟读各种典籍,对于乱伦行为深恶痛绝。
冯漾借着酒劲儿反手扇了他一巴掌,呵呵笑道:“我都不当真,你还当真了?陪我玩玩怎么了,还委屈你了不成,难道我还比不上梁瑶?”扳过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亲吻脸颊,“听说梁瑶去了你那里一趟,然后就封墨修齐那小子为妃,这可是少有的越级晋封。你为了你那相好的,不惜用身体做交换,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如今要想除掉白茸,也该交换点什么才是。”
昱贵嫔脑子嗡嗡响,耳朵里充斥着“相好的”三个字,根本听不见后面的话。“没有……”他下意识否认,还未说完,又被打了一耳光,这一下用力极大,半张脸都麻了,像被泼了热油,辣疼。冯漾甩手冷笑:“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他。”
“我没有,是墨修齐一厢情愿!”
冯漾道:“我懒得管你俩的事,不过我在想要不要把他的想法稍稍透露给皇上,相信皇上听了一定会勾起伤心事的。”
“你……”昱贵嫔极力控制的眼泪终于流下来,浸透鬓发,同时也平静下来,如死尸一般躺着不动,“想干什么就干吧,只是事后你得信守承诺,帮我除掉白茸,也不能去跟别人说……”
“哈哈哈……”冯漾爆发出大笑,将昱贵嫔的衣服全部剥离,顺手拿了炕床小桌上的一盏烛台,将滚烫的蜡油滴在那雪白的胸膛。
红蜡雪肤,美不胜收。
蜡油继续滴下,渐渐覆盖整个胸腹。昱贵嫔疼得受不了,忍不住叫起来:“饶了我吧,我疼……”
冯漾在他额上轻轻点吻,仿佛一个温柔体贴的情人在安抚受惊吓的爱侣:“美好的事物大多短暂,唯有痛苦长留世间,你要做的不是拒绝它,而是拥抱它。”说完,取下簪子,一点点把干掉的蜡油剥离,上身紧贴在昱贵嫔身上,过高的温度把一颗心温得暖暖的。
“啊……我真喜欢这种温暖柔软的感觉,好像在棉花堆里……”冯漾边说边合上眼,手下摸索着解开两人的裤子。
昱贵嫔被他的样子吓到,被强行贯穿也未敢动半分。他嗓子里堵了石头,声音被拘禁在心中,不断呐喊——疯子!疯子!变态的疯子!
他被深深的羞耻感淹没,脑海里闪现出数自我审判,每一条审判都把他钉在耻辱柱上。而更让他恐惧的是,常年浸染爱欲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腰臀竟在抽插过程中配合着起起伏伏。
在亦欢愉亦痛苦的世界里,灵魂变得支离破碎,情欲呼啸而上。
冯漾在昱贵嫔的体内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便感觉头晕脑胀,反胃恶心。他退了出来,趴在床边呕吐。外面守候的若缃推门查看,发现地上全是吐出来的酒水,床上还有个衣衫不整满身红痕的昱贵嫔。“昱主子赶紧穿上衣服吧。奴才先扶主子出去换洗。”说话时,已搭住冯漾的胳膊,往外走,全程面无表情。
昱贵嫔勉强起身,叫住他:“你……”
若缃低声道:“奴才眼神不好,什么都看不见。您快回去吧,缙云还在外面等。”
昱贵嫔穿好衣服,整理好发饰,忍住身后疼痛,慢慢走出暗室。书房中,阳光透过纱窗倾泻而下,浮漫在空气中的细小尘埃清晰可见。书桌后面,挂着一幅刚劲有力的字画——
舍,天地不弃
得,无愧于心
他默念下来,捂住心口要笑出声,禁不住大骂一声虚伪!
他慢慢往殿门口移,每走一步身后就像撕裂一般,挨到殿门口时,缙云看出不对劲,震惊之余连忙跑上台阶,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搀扶住。他握住缙云的手,对随后出来的若缃道:“他醉得厉害,等他醒来你记得提醒他,别忘了我说的事。”
若缃点头,关闭殿门。
走出慈明宫,缙云迫不及待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昱贵嫔拉着他的手来到无人的宫道上,爆发出尖锐的哀鸣,捂住脸哭道:“是冯漾……”
缙云倒吸口凉气:“他竟然……”
昱贵嫔拔下簪子刺破手指,鲜血洒向空中,举起手起誓:“不杀他,我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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