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ader Background Image
    Chapter Index
    25 嗣药

    一方斗室,两盏壁灯,三具胴体。

    乍一看春光旖旎,可走近就会发现,春光之下是痛苦的喘息。

    秋波倒在地上,微闭着眼,蜷着身子,双手捂住下身,指缝间渗出些许血迹,小声哼哼。

    床上,若缃被红绳反绑着手,身体前倾,额头触着床面,高高翘起屁股,殷红的淫穴一张一合,宛如邀请,诱惑访客。

    而那粗壮的访客甚是豪迈,直接深入府邸,直捣最要紧的所在,把那洞府摇得天昏地暗,主人一阵乱叫。

    叫嚷到最高音时,夹杂一丝微弱却淫媚地求饶:“大人,放开我吧,我前面难受……”声音酥酥的,好像羽毛挠上心尖。

    冯漾伸手一摸那肿大的长物,顶端已有些液体,反手抹在若缃紧实的小腹,说道:“我还没玩够呢,你就先泄了,到底是谁伺候谁啊?”说着,在那细腰上狠狠一掐,拧出一片红,“忍住了,否则你知道后果。”接着,又是一阵乱捅,将那嫩薄的皮肉撕扯成更加软烂的菊瓣。

    若缃歪着头,一边承受撞击一边端详地上的人。可怜的秋波似乎还没从游戏中缓过来,眼角一串泪。

    呸,什么晦气玩意儿!

    难得冯漾想玩点儿新鲜的,不承想这没用的东西刚入戏不到半刻钟就泄了身子,后来被罚用簪子扎了几下,更是直接滚下床,呜呜咽咽的,险些把气氛搅了。

    他心底冷笑几声,又学着青楼里的倌儿掐着嗓子求饶:“大人轻些,轻些啊,奴要化了……”最后的尾音颤颤的,撩拨起更高涨的情欲。

    冯漾把持不住了,腰一软,播洒出雨露。几乎同一时间,若缃下身一紧,一股热流从泉眼喷出来,淋了一床单。

    “啊……”两人同时喊出来,双双倒卧在床上。

    隔了一会儿,冯漾抽身起来,抽过一条腰带勒在若缃脖子上,说道:“小贱货,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若缃忍住身下疼痛,软糯糯地哼唧:“大人饶命啊,奴不敢了。”一边求饶一边蹭蹭身子,白嫩的脚趾互相摩擦,好像另类的邀约。

    冯漾在那脚心上一挠,引得若缃啊啊乱叫,全身乱颤,柱身竟又溢出些东西。

    白白的,黏黏的。

    “别动!”腰带又勒紧了几分,细嫩的脖子被勒出一条浅渠,冯漾盯着那因窒息而变得通红的脸庞,急流再次涌出。他牵着若缃再度跪伏下来,手里的带子如同缰绳套住脖子,一边冲刺一边时不时向后拉扯。若缃处在窒息的边缘,将晕未晕,头昏脑胀,罕有的快感就在这近乎癫狂的情事中爆发出来。下身剧烈痉挛,珠液再一次迸出,甚至比前一次还要汹涌。

    片刻后,脖子上的带子松了,留下一条紫红色的瘀痕,十分醒目。

    若缃小声咳嗽了几声,歪着身子喘气,一抬眼却见秋波已然坐起来,看着他们目瞪口呆。

    他笑骂:“呆子,看什么呢,没见过这么玩的?”又对平躺着的冯漾道,“秋波也想玩呢,他一直眼巴巴看着,要馋死了。”说罢,对地上的人抛个媚眼。

    秋波吓得直摇头,几乎要晕过去。

    冯漾撑起身子,神色有些疲惫,拧眉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我清理干净?”

    秋波爬起来,讨好似地一笑,转身寻帕子,就在他找出干净的手帕转身时,却发现若缃已经趴在冯漾两腿之间,用舌头上上下下舔舐起来。一边舔一边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仿佛嘬食美味的灌汤包。

    这声音令他恶心,头皮发麻,仅剩的一点点媚主邀功的心思也没了,只想赶紧离开。

    冯漾深知他本性,一见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就觉得厌烦,挥手道:“下去吧,这不用你了。”

    秋波胡乱穿了衣服,强忍着疼走了。

    因前后都伤到,他只能叉开腿如肥鹅似的一摆一摆走下台阶,刚要进配殿,就见在门口值守的小宫人探头问道:“哥哥这是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他勉强一笑,指了指身后:“可倒霉呢,痔疮突然犯了。”

    小宫人同情道:“我这有药,哥哥先拿去用吧。”

    他一摆手:“不碍事,也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又笑了笑,推门进屋。

    暗室之内,两人已穿好衣裳。

    若缃颈上的伤痕已由浅紫变成深紫,仿佛围了一个项圈。他斜靠在垫子上,手里拿了长长的烟杆,往前一递。冯漾就手拿了蜡烛给他点上,说道:“你这不老实的,竟使唤上我了。”

    若缃笑道:“伺候你那么半天,也该换你伺候我了吧,我腰都跪疼了。”

    “小东西,还不是你主动要玩,我才陪你。”冯漾往前一趴,枕在若缃腿上,闭眼假寐。

    若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缕白烟,挑起一缕发丝,在指端绕来绕去:“你陪我是不假,可为何非要拉上秋波,那货扫兴得很。”

    “我是怕你伤刚好,吃不消,你倒怪起我来。”

    提起受伤之事,若缃恨得牙痒,手中的烟杆差点掰折,说道:“织耕苑的事你就这么算了?”

    冯漾淡淡道:“当然没这么简单,我已经安排好了,鱼已上钩,只等收线。这些天我连碧泉宫都不去了,就是要保持低调,让他们的注意力放在别处。”

    若缃笑了:“现在有传闻,贵妃患有隐疾,无法承孕。他们的注意力只怕都要放在这里。”

    “什么?”冯漾忽然睁眼,坐起身,“什么时候的传闻,我怎么不知道。”

    若缃道:“就这一两天传开的,我昨儿个去外面走了走,听到有人这么说。”

    “谁传出来的?”

    若缃见冯漾情绪激动,脸色焦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白茸若是真的无法生育,皇上铁定不会再有立他为后的想法,说不定还会疏远他。”

    冯漾道:“梁瑶疏远他的结果很可能就是破罐破摔,直接立墨修齐当皇后。”

    “这不好吗?”若缃茫然,“你不是一直要为世家……”

    冯漾拂上若缃的脸,凑到耳边轻轻道:“你不懂,我才不管谁当皇后,只要……”剩下的话细如蚊蝇。

    若缃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大的信息,疑惑地看着他。

    “你疯了……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就……就……”若缃几乎说不出话,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为冯漾是想为冯家再做点什么,却不知竟筹谋这么大的事。

    “这件事只有你知道,你会替我保守秘密吗?”冯漾伸出舌头在若缃的耳垂一卷,吹出一口微气,温温热热扑在颈边,引得若缃一阵颤栗,手上的烟杆不知不觉垂了下来。“我当然会保守秘密,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对吧?”若缃有些害怕,一旦事情败露,他们不一定会有个全尸。可同时心底又很雀跃,这么隐秘这么危险的事,只有他有资格知晓,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儿啊。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跑到秋波面前指着鼻子炫耀一下,又或是在拂春和冬篱面前显摆显摆。不过,他最想做的还是狠狠瞪上迎夏一眼,好好训诫一番,好叫他知道不要狗眼看人低。

    可惜的是,迎夏已经死了。

    冯漾不知他心中所想,搂住他抱了抱:“白茸是否生育其实跟我也没关系,但是有他在,皇上的干劲儿才会足,所以他们最好别生嫌隙。你告诉底下的人,少背后嚼舌头,明白吗?”说罢,起身出了暗室。

    ***

    就在同一时间,庄逸宫内,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并没有如十方宴上的老人们那样在岁月的感染下蒙上一层慈祥的亲和力,而是浸染毒药,刺向瑶帝的耳膜,几乎要把瑶帝刺得一个趔趄。

    “你什么意思?”瑶帝也不坐下,站在房间中央,厉声道,“贵妃还没服用嗣药,你怎么就敢造谣说他无法承孕?”

    “我没说他一定,只是说他有概率无法生育罢了。毕竟他曾两次受过重刑,一直有沉疴。”

    “他的病已经治好了。”瑶帝一声冷笑,“朕还没听说过打板子能打出不孕症来的。若有前例,麻烦找出来给朕瞧瞧,好让朕也开开眼,看看屁股和肚子是怎么连一起的。要是找不出来,就少在这儿造谣生事。”

    太皇太后拄着拐杖来到他面前,说道:“我也是才听到传言,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今日找陛下过来就是提个醒,一个无法生育嫡长子的皇后跟个死人没两样。陛下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该好好想一想了。没有嫡长子,就只能从其他皇嗣中选储君,免不了又是一番争斗。到时诸位皇子夺嫡时,你怎么控制局面?”

    瑶帝斜眼,没说话。

    太皇太后承接住那道复杂的眼神,再开口时语气缓和许多:“我并非逼迫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个潜在的可能性。并且,我真诚建议找太医给贵妃会诊,看看他身体到底如何。至于剩下的事,陛下自己拿主意。”

    说罢手一挥,权当送客。

    瑶帝破天荒没有对这敷衍的态度生气,或者说根本顾不上生气,一心只想向白茸问个明白。

    他直奔毓臻宫,迫切想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更想知道白茸到底知不知情。

    他不让任何人通报,直接闯进毓臻宫的大门,恰巧碰到昀皇贵妃正从院中出来。

    昀皇贵妃一袭天蓝色的貂绒锦袍,衣服上绣着竹叶,对他浅浅一拜,柔声道:“陛下圣安。”

    瑶帝的急切就在这徐缓的语气中慢下来,眼神也被那衣服上的翠竹带偏。他拉住他的手,望着那双美丽明亮的眼,深情道:“有日子没见你了,这些天可好?”

    “有阿离伴着,哪来的不好?”

    瑶帝听出幽怨,拍拍他的手,说道:“你先回去,明天到银汉宫来,朕有好东西送你。”

    昀皇贵妃立即眉开眼笑,说道:“那我明儿一早就过去。”目送瑶帝进殿后,坐上步辇,心跳才缓下来。

    刚才可真是险啊,瑶帝要是早来半刻钟,听到他们的对话,事情可就难办了。

    面对流言,他虽早就摆出公正严明的模样,告诫其他人不信谣不传谣,可流言岂是轻易禁得住的?

    短短两日,已经有数人因为传播流言而获罪。

    他在心中把那散播谣言者骂了个狗血喷头,下定决心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把那该死的嘴缝住。

    他带着这种信念,回到碧泉宫。这时,一个宫人近前交给他一个纸条,他看罢将纸撕得粉碎,冷笑:“哼,我就知道,这宫里全是狗屁玩意儿!”

    ***

    毓臻宫内,白茸正在接驾。

    瑶帝随意坐下,左右看看,问道:“怎么不见玄青,之前听说他病了,还没好吗?”

    白茸道:“人家病刚好,总得再养几日才能干活儿,否则我这个做主子的也太不近人情了。”

    瑶帝哦了一声,拍拍自己的腿。白茸会意,坐到他腿上,窝到怀里,用额头去顶他的下巴,说道:“今儿个除夕,可一直没听说举办宴会的事儿,晚上要怎么过呢?”

    瑶帝低头嗅着清香的发丝,说道:“今年庄逸宫要举办宴会,咱们自然不凑热闹,让他们搞去,爱请谁请谁。”

    白茸自是没受到邀请,也没听昀皇贵妃说起过,大概也是没被邀请。而看瑶帝的态度,已然猜到什么,不禁好奇:“陛下是云华之主,庄逸宫竟没邀请您出席?”

    瑶帝呵呵一笑:“那老家伙连样子都懒得装呢。”

    白茸道:“听闻您刚去了庄逸宫,我还以为是邀请您去晚宴。”稍一侧头,看向瑶帝,目光天真烂漫。

    瑶帝下意识笑了,不想打破这美好的二人时光,按压下内心的仓促,说道:“提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没话找话说呗,不用理他。晚上咱们自己过节,不管其他人,好吗?”

    白茸笑着答应下来,心里却越加不安。以他对瑶帝了解,一件事揣在心里不说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觉得不该让他知道,要么就是背着他谋划什么。很显然,对于此次的谣言,瑶帝肯定不会置之不理,所以闭口不谈的原因就更让人忐忑。

    晚上,他被瑶帝接到银汉宫。

    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晚宴上,他被瑶帝灌了好多酒,又哄着吃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待到上床时,就觉小腹胀痛,心里犯恶心。

    瑶帝说,许是吃坏肚子了。

    他不信,这两种疼是不一样的,拉肚子的疼是痉挛似的酸痛,而这一次的痛倒像吃了个铅块,是向下坠的钝痛。整个肚皮都是烫的,好像里面烧了个火球。

    “我到底是怎么了?”那团火从小腹延伸到胸腔、头颈。现在,全身上下皆火辣辣的,仿佛铜串上的烤肉,要熟了。

    瑶帝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凉的触感给他带来一丝舒适。他脱光衣服,整个人迫不及待紧贴上去,犹如八爪鱼似的抱住瑶帝,不自觉地上下来回蹭,汪着水润的眼,吐出丝丝热气:“陛下,我好难受啊……里面空荡荡的……”

    瑶帝亦脱得赤条条的,身子压住白茸,捏捏红彤彤的耳尖,说道:“朕这就住进去,让你里面满满的。”伸手挖了一块油膏,抹在白茸双腿之间,轻轻按揉吸收后,那穴口殷红欲滴,用手指一挠,便一张一翕,煞是可爱。

    阳物抵住那小穴,进一进又出一出,如此往复就是不进到深处,好像玩耍一般。

    白茸被那坠痛和燥热折磨得七荤八素,胃里翻腾却吐不出来,下身又痒痒的,难受得不得了,好像在苦海里翻滚,又像是在阎王殿的大锅里被活活烹杀。

    他由着瑶帝在身下操弄了好久,身前亦不知泄了多少回,终于觉得舒服点儿了,那股子燥热淡下去,钝痛也消失了。

    他躺在床上,揉着肚子,问瑶帝:“陛下是不是给我吃媚药了?”

    瑶帝按住他的手,将人拉到怀里,说道:“不是媚药,是嗣药,朕怕你害羞不吃,混在饭里了。”顺势亲了口鼻尖,亲昵道,“今日过后,就有个小东西住进你肚子里,你可要好好保护。”

    白茸心头一震,微微捶他:“陛下,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呢,我都吓死了,还以为自己病了。”紧攥住手心,指节泛白,生怕一张开拳头,洒下一片冷汗。

    瑶帝嘿嘿笑:“要说了,你会同意吗?”

    白茸摸不清这句话的意思,勉强道:“我自然渴望与您有个孩子,可是彤史那边如何写呢,毕竟现在未立皇后,皇后未育而嫔妃先育,恐怕又会招致非议。”

    “放心吧,朕已经让彤史把赐药的时间正式加你的牒册中,朕的起居注和你的夜档都会记录,将来诞下子嗣,就是朕的嫡长子,血统纯正,无人敢有异议。”

    白茸不知还能说什么,只觉筋疲力尽,脑子转不过来,最后在瑶帝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和爱人一并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做了个断断续续的梦,醒来后只记得零散的片段。有的是他在花园里游荡,有的是他和小孩子玩耍,还有的是站在空场中央发呆,俱是无意义的跳跃式的画面。

    待到完全清醒时,看了看帐子,又缩回被窝里蒙住头。

    昨晚上的钝痛,应是在开嗣道,那股恶心劲儿也应是体质在发生改变。

    按照他人经验来看,服下嗣药后的十二个时辰里,承孕的几率最大,嗣药的功效最迟可延至半个月。半月之后若无承孕征兆,那便要再继续服嗣药。

    一旦承孕,腹中会马上形成孕珠,着床在肚脐周围,致使那的皮肤变得比周围皮肤更硬,温度也更烫。出现此征兆后再过三个月,基本上就能从脉象上觉察出来。

    他按了按小腹,那里和以前一样柔软平坦。

    他心中烦躁,一掀被子,眼中猛然闯进一个人影来。

    再仔细一瞧,原来是一身盛装的昀皇贵妃,正笼着手笑盈盈看着他。“怎么还睡着,庄逸宫传来消息,昨晚上太皇太后饮酒后突发急病。”声音欢快愉悦。

    “死了?”白茸很兴奋。

    “没有。”

    “晕了?”

    “也没有。”昀皇贵妃悻悻道,“半边脸发麻,头疼得厉害。”

    “没晕没死,有什么可乐的?”白茸蔫下来,倚在阿凌身上,懒懒道,“你来干嘛,就为了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皇上宣我来的,特意颁旨,说要给过年的赏赐,每人赏百两黄金。另外,特别加封我为顺诚公子。”

    白茸哦了一声,根本提不起兴趣。

    昀皇贵妃注意到他的懒散,随口道:“你病了?”

    白茸嘴角一勾,自嘲:“是啊,自从服了嗣药,就浑身不舒服。”

    “什么?”昀皇贵妃瞪大眼睛,良久之后才爆发出一声尖锐地质问,“你吃什么了?!”

    白茸慢慢道:“皇上给我吃了嗣药。”

    昀皇贵妃急忙来到床前,伸手扒下他的裤子,看了看小腹,说道:“没怀上?”

    白茸打掉他的手,似笑非笑:“拜你所赐,怀不上呢。不过我倒是好奇,对于现在这样一个结果,你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昀皇贵妃气道:“皇上为何给你服药,这不合规矩。”

    “皇上专干不合规矩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白茸拍着肚子,有些幸灾乐祸,“可惜呀,你的太后梦做不成了。”

    昀皇贵妃脸色一变,伸手扣住白茸的嘴,压低声音:“小声些,这是在银汉宫,皇上虽然不在,但仍有耳目观察我们一举一动。”

    白茸拿开他的手:“现在要怎么办?”

    昀皇贵妃小声道:“我已经跟太医院打好招呼,皇上要是询问,他们会给你问诊并给出身体健康的答复。”

    白茸没好气道:“有没有孕珠皇上一眼就能看出来,还需要太医院吗?”

    昀皇贵妃语塞,在屋中走来走去,来回转悠。他本以为瑶帝即便听信谣言也不过是把太医叫来搭个脉,实在不曾想到竟直接用药实践,断了以假乱真的路。

    “皇上要是问起来……”他斟酌道,“就说此事也不是一次能行的,需得再等一等……”

    “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白茸冷笑,又想到今日正是大年初一,更觉讽刺,说道,“事已至此,倒也没什么隐瞒的了,皇上问什么我便答什么。”

    “你要怎么说?”昀皇贵妃警惕道,“你可别胡言乱语。”

    白茸道:“皇贵妃在银汉宫延宕的时间太长了,该回去了。至于我怎么说,随机应变呗。这些年我被你们折腾得连口气都喘不上,早学会了见招拆招,处变不惊。”

    昀皇贵妃无话可说,道一句好自为之,扭头走了。

    白茸从阿凌身上起来,回头道:“你是聪明人,想来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以你对太皇太后的了解,他会不会就此事对我发难?”

    阿凌盯着白茸的肚子看了看,压低声音:“兹事体大,且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定论,太皇太后恐怕不会在此事上做文章,您要考虑的还是皇上的想法。”

    白茸点头,起床更衣梳妆,又道:“外面倒安静,往年宫外噼噼啪啪早响上了。”

    阿凌道:“昨天晚上皇上下旨,在护城河四周布防,任何人不得放爆竹,说这样就不会打扰您休息了。”

    白茸心底有点不是滋味,暗道,等瑶帝回来发现根本没有孕珠时,一定会觉得这道旨意白下了。

    他随意用了早饭,吩咐回毓臻宫。

    阿凌道:“今日没有朝会,皇上去太庙祭祀后就会回来,算算时辰也快了。您不等吗?”

    白茸无精打采:“不等了,皇上回来肯定得说起承孕之事,与其被他赶出去倒不如我自己先回去。他要来找我就到毓臻宫去,在那我还有点底气。”

    回去的路上,他想起昀皇贵妃,忽然问阿凌:“你知道顺诚公子是什么吗?”

    阿凌回道:“就是个虚名,嫔妃等级之外,再封公子,彰显特别之处,没实际作用。类似的还有承闲、明训、弘慎、敬宁等等。”掰着指头数了数,忆道,“先帝那会儿封过几个,敏太嫔好像就被封了个含章公子的名号,不过他本人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至于本朝,应该还没有过,皇贵妃算是头一个。”

    白茸笑道:“怪不得他那么兴奋,原来是独一份。”

    晚些时候,瑶帝果真驾临毓臻宫。

    白茸没有接驾,而是披头散发坐在床上,手里扯着一根床帐绑带。见瑶帝走近,也不起身,就这么痴痴傻傻地坐着,看起来像受了委屈,十分柔弱。

    “怎么半日不见就成这样了?”瑶帝坐到他身旁,将人揽到怀里,一摸手,冰凉凉的,马上找来衣服给他披上,心疼道,“发生什么事了,冻成这样也不知道穿衣裳。”

    白茸枕在他肩上,拿了他的手放在小腹,难过道:“没怀上。”再要张口,便哭了出来,啜泣着,“他们都诅咒我,诅咒我生不出孩子,这样陛下就不喜欢我了。”说罢,又抬头望着瑶帝,看了几眼低下头去,喃喃道,“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倒霉……”

    瑶帝忆起白茸遭受的那些磨难,心一下子软了,脱口道:“谁敢诅咒你,朕杀了他去。”

    白茸怨道:“诅咒的人太多,您杀得过来吗,您还是多去别人那里走动吧,这样一来,大家就不会敌视我了。”

    瑶帝也知道这段时间和白茸待在一起的时间有点长,可他就是忍不住。

    诚然,别人也好,甚至比白茸更美更妖娆更能说会道,可无论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如白茸有意思。

    他跟那些人在一起,虽然也有情分,可更多的是出于帝王对嫔妃的责任,就像嫔妃被要求忠于皇帝,他也有义务去安抚美人,哄美人开心。

    至于那些零七八碎,不过是解决突然而至的悸动,连名字都不记得,更甭提情意了。

    只有白茸是不同的。他是发自内心地喜欢,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喜欢看他吃饭、看他睡觉,看他做一切事情。

    以前,白茸想要独宠,他会生气会斥责。而现在,白茸学乖了,提起雨露均沾来,他却有种无力感,越发不想跟其他人虚情假意。

    是谁变了呢。

    他擦掉爱人的泪珠,柔声道:“你不要瞎想,诅咒之事朕会彻查,看看到底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至于孩子……”想了一下,安慰道,“假以时日总会怀上,不用着急。况且有了孩子也不见得是好事,千辛万苦生下来反而要认别人当嗣父。”

    白茸感觉到他话中的怨气,担心地望着他:“陛下何出此言?”

    “朕今日去太庙了。”

    简短的一句话,白茸却听出千言万语都诉说不完的愁绪。

    瑶帝在太庙祭祀先祖,可这先祖之中却没有瑶帝的生身嗣父。

    这的确是令人难过的事。

    他想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选择沉默,与瑶帝并肩坐好,十指相扣,给予一些支撑。

    片刻之后,瑶帝从低落的情绪中缓过来,轻笑:“就算生不出孩子又如何,将来你为皇后,还愁找不到孩子来养吗。”说罢,深情一吻,“有朕在,你无须担心。”

    直到此时,白茸才放下心来,默默为冥冥之中的定数喝彩,若非瑶帝在太庙有所触动,恐怕今日这关就难过了。

    至于那可恨的“诅咒”,他要好好想一想把罪名安在谁身上合适。

    毕竟,将计就计不正是他所擅长的事吗?

     

    0 Comments

    Heads up! Your comment will be invisible to other guests and subscribers (except for replies), including you after a grace period.
    No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