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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梦曲宫的新游戏

    整整三天,瑶帝都在冯选侍那里待着,每次请晨安时,众人看他的眼神既羡慕又仇视,当然更多的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昀贵妃话里话外都是对白茸的讥讽,晔妃也跟着帮腔,想挑起争端,但白茸每次都沉默不语,反倒显得他们没趣,久而久之也就不提了。

    一天,昔嫔到毓臻宫做客,聊着聊着就说起瑶帝,问道:“你和皇上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冷落了?”

    白茸望着掌心处的纹路,淡淡道:“冯选侍生得漂亮,相比之下我哪儿中看啊,皇上喜新厌旧也正常。”

    昔嫔观察一阵,见那面容平静祥和,好似漫不经心,不由得一皱眉头:“可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把皇上拱手让人?我是没你那份荣宠,要是有,一定拼了命抓住。”

    “我也想让皇上回心转意,可有什么办法呢,腿长他身上,他往哪走我也管不了。”白茸重重叹气,上身趴在桌上,一双眼朦朦胧胧,盯着放花生榛子的干果盘底端,不知在看什么,端的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昔嫔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叹道:“你是不知道,皇上天天在梦曲宫,都不抬眼看我一眼,我那心里堵得呀别提多难受了。”说着,手揉上心口,那里好似装了一袋土,令他慢慢窒息。他只比冯选侍多些年岁罢了,也是真正的官宦之子,学识才情皆是上等,难道瑶帝忘了吗,一双贼溜溜的眼只会往新人身上瞟?

    白茸想了想,忽然直起身道:“哥哥想不想重得圣宠?”

    昔嫔双眼冒光,杏眼睁得大大的,透着急迫:“当然想了,早些年还没晔妃的时候,皇上也经常到我这里,要不我这个嫔位怎么得来的,只恨晔妃一上位皇上就把我忘了,三五个月才来一次,最近两年干脆把我当个透明人。”说罢,暗自咬牙,把晔妃和昀贵妃在心中碾成碎渣,好像他没能宠冠六宫全是那两人的错。

    “我倒有个法子,能让你重新入了皇上的眼。只是方法有点下作,怕你不肯。”

    “下作怎么了,皇上不就……”昔嫔突然压低声音,凑近道,“他不就喜欢下作的吗,晔妃之所以讨他欢心就是因为花样多,路子野。”

    “那就好。”白茸微笑着,附在他耳朵旁窃窃私语,听得昔嫔张大嘴巴,惊叹:“这也行?!”

    “虽然有风险,但还是值得一试,毕竟咱们皇上爱玩。”白茸说完,又打量起对方,说道,“不过哥哥也要想清楚,这么一来,你我算是绑一起了,昀晔二人也会视你为敌。”

    昔嫔想了想,慢慢道:“在宫里,独自一人其实很难活下去,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争斗的牺牲品,无论多清高的人到了最后要么没命要么站队,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所以,如果必须选择,我选你。”

    “为什么?”白茸好奇,“我可是一穷二白啊,连亲爹都不知道是谁。”

    昔嫔沉吟:“昀贵妃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惯会过河拆桥。而你不一样,你上位之后,我们还能好好活着。”

    白茸失笑:“你怎么能认定我能跟他抗衡?他有定武将军做靠山,我可啥都没有,过的日子也是朝不保夕,不定哪天就惹怒皇上被处死了。”

    昔嫔却摇头,正色道:“快别说这丧气话。你一定会超越昀贵妃的,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白茸被说得信心大增,跃跃欲试,欢快道:“但愿吧,我们先走好这这一步棋再说。”接着,商量起计划细节。

    次日下午,白茸如约来到梦曲宫,一进门就直扎到昔嫔卧房,两人在里面时而小声呢喃时而纵声大笑,到了夜间也不停歇。如此过了四五日,宫里便有了流言。

    一日,瑶帝在冯选侍处闲聊,忽然说到此事,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何每日如此喧闹?”

    冯选侍摇头,精致的容颜恬淡宁静:“我从没进去问过,甚至都没和昼贵侍说过话。”声音软软的,吐出芬芳的香气。

    瑶帝觉得不可思议,推开窗往外瞧,正听见主殿内爆发一阵热烈的笑声。“他天天来找昔嫔,就没理过你?”

    “也不是,是我不敢见他。”冯选侍表情尴尬,勉强笑了笑,“毕竟他们都说陛下是从毓臻宫出来后找我的,我怕他看了我生厌,就不去讨人嫌了。”

    “你善解人意是好事,可也不能委屈自己。”瑶帝脑海中依旧盘旋着笑声,心里痒得很,急于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拉起冯选侍的手往外走,“跟朕出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捣鼓什么。”

    冯选侍不由分说被带到主殿,一进去就看见昔嫔和昼贵侍衣衫不整地坐在桌旁喝酒划拳。昔嫔只有件半透明的纱袍遮体,昼贵侍连上衣都没有,只穿了薄薄一条裤子,勾勒出挺翘的臀部。他啊的一声捂住眼睛,挣脱了瑶帝的手,跑回自己房间。而瑶帝则眼睛发直,口干舌燥,就连冯选侍跑出也没去追,反而将门关上。

    “你们干什么呢?”他用热辣的眼神注视着他们,仿佛在盘算如何剥下最后一层遮掩。

    昔嫔不行礼,歪在椅子中,身子扭成个麻花,说道:“在玩呢。”那语气透着一丝被打断后的不满,好像在说——你眼瞎看不出来吗?

    之后,他很快又加上一句:“陛下要不要也来划拳,输了的要脱件衣服,先脱光的就算输。”

    “哈哈……有意思。”瑶帝兴趣大起,马上加入到他们行列,一会和昔嫔玩,一会儿和白茸玩,早把冯选侍忘得干净。

    没一会儿,瑶帝脱得只剩下里衣,笑着说:“既然都脱光了,不如干点儿别的。”

    白茸会意,面露难色:“可有两个人,陛下要和谁玩呢?”

    “这……”瑶帝看看他们,拿不定主意,白茸固然很好,但昔嫔许久未做想必滋味也不错。

    白茸见他犹豫,顺水推舟道:“要不,两个都陪?”

    瑶帝眼前一亮,搂住他亲了一口:“还是你懂朕。”

    昔嫔率先爬上床,白茸叠在他身上,瑶帝尾随在后,看着两个白嫩的屁股心花怒放,一会儿捅上面的,一会儿钻进下面的,毫无规律可循,弄得两人尖叫不止,又哭又笑。

    冯选侍住偏殿,听见主殿的浪叫和低吼,暗自落泪,心知被人摆了一道,可偏偏有苦说不出,毕竟皇上是自己跑出去的。

    主殿内,瑶帝一连泄了三四回,才不情愿地抖着过分红大的阳物,平躺在大床上,由着那二人给他清理,然后左拥右抱地沉沉睡去。白茸对昔嫔做了个安心的手势,也睡去了。

    第二天晨安会上,昀贵妃坐在主位上沉着脸,不说话。李选侍见了,开口道:“贵妃有何烦恼,不如说出来我们听听。”他脸上伤已经完全好了,没留下一点儿痕迹,又成了娇艳的花。

    晔妃积极附和道:“一大早的谁惹贵妃哥哥不高兴了,说出来我们大家声讨。”

    昀贵妃盯着白茸道:“宫里出了淫乱之事,叫我怎么能不气。”腿上窝着白猫阿离,时不时用手揪一下脖子上的长毛,显得很烦躁。

    “什么淫乱之事啊?”暄嫔看看周围,说道,“哥哥治下严谨,宫内又都是懂规矩的,谁敢造次?”

    “大多数人确实是懂规矩的,可总有极个别身份低贱的和自甘堕落的人混在宫里,坏了内廷章法。”昀贵妃的视线在白茸和昔嫔之间来回扫,“说说你们做的丑事吧,谁先来?”

    白茸犹豫起身:“贵妃指的事,我不清楚。”

    昀贵妃抚摸阿离背后皮毛,说道:“那就提醒一下,昨晚的事,别说你忘了。”

    白茸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答道:“昨晚我和昔嫔在房间里划拳玩,皇上突然来了,也和我们玩了一会儿,然后要我们一起侍寝。”语气颇为平淡,可若仔细辨别,却能发觉一丝颤音。

    然而此时没人顾得上他的音调,众人皆被他所说的内容吓了一跳,三个人……确实称得上淫乱了。大家的面色纷纷变化,有的羞涩,有的嫌恶,还有些像田采人这般年纪小的甚至露出一抹好奇来,似乎在想三个人能怎么玩。

    暄嫔暗自瞅了一圈,忽然哎呦一声,盖过窃窃私语之声,骂道:“真是不要脸啊,这可是勾栏里的玩意儿,宫里出了这样的货色,真是奇耻大辱!”

    白茸一脸莫名其妙,斜眼道:“不知暄嫔的这声不要脸是骂我们还是骂皇上?”

    暄嫔反应过来,后背刷地一下生出冷汗,立刻闭嘴。

    “狡辩。”昀贵妃声音尖锐,“你们媚惑皇上,用下作手段勾引,简直丢了天家的脸面,合该严惩!”

    昔嫔不紧不慢起身,动作优雅端庄,插于鬓发间菱形发钗让他看起来颇具知性:“贵妃明鉴,是皇上非要与我们这样,我们不得不从。其实,我们也曾提过这样于礼不合,有失体统,可是……”

    “少拿皇上来说事!”昀贵妃打断,“身为后宫嫔妃,就要有以身作则的觉悟,督促皇上行为端庄,不可沉迷美色,可你们却投其所好,专门蛊惑,实在可恨。”

    白茸低下头,语气羞愧:“贵妃教训得是,要是皇上再要行此事,我们一定拒绝,就说是奉了贵妃的懿旨。”

    “……”昀贵妃明白过来,这是被他们带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并且可以想见,瑶帝要是真在兴头上听了这番话会是怎样的勃然大怒,那势必对他没有好脸色。可事已至此,总不能再把刚才的话撤回去,只得硬着头皮说,“你们好自为之,最好不要再犯。”

    这时晔妃及时说:“上次说的赏菊宴献礼的事,我还没有头绪,请贵妃提点。”

    “你还需要提点吗,就数你好玩意儿多。”昀贵妃面上缓和,用了些茶水,说道,“不过本宫还是得跟大伙儿再交代几句,别投机取巧,有钱的就拿出个像样的东西来,没钱的唱歌跳舞也行,没才艺的制作个礼物也成,但要是还有人像去年似的,光动嘴皮子,那就算皇上不介意,本宫也要治他个怠慢之罪。”眼睛只盯着白茸看。

    白茸一直低眉顺眼,没注意到毒辣的视线,昀贵妃看了半晌,反倒讨了个没趣。

    散会之后,昀贵妃特意留下晔妃,说道:“以前怎么没发现那白氏还是个伶牙俐齿的,这次险些被他带偏,实在可恶。”

    晔妃走上前,坐在脚边为他捏腿,说道:“可不嘛,以前我以为他就是只乖猫,可后来慢慢发现他就是只野猫,不仅会叫春,更会挠人。”

    恰在此时,一直卧于昀贵妃腿上的阿离动了动,小声叫唤一声,回首梳理舔舐身上的白毛。

    晔妃这才意识到比喻有点儿不恰当,昀贵妃最喜欢猫,据说没进宫时就养过两三只。他忐忑地往上方瞄了一眼,准备说些找补的话掩饰过去。

    不过,昀贵妃并没有往那方面想,而是冷笑一声:“要想不叫春,唯有骟了去。阿离之所以乖巧听话,就是因为打小去势,没了欲望,脱离同类,就只能依偎在人身边。”

    他被伺候舒服了,靠上椅背,形容慵懒,一边勾挠阿离的脖子一边愤恨道:“到底是下贱货色,竟想出三人行这种花样来迷惑皇上,太不要脸了。更可恨的是,居然还给我挖坑,等着我往里跳!”

    晔妃回想起来,接口道:“昔嫔也是不要脸,居然答应了,亏他老爹还是朝廷命官,要是知道自家儿子这般下作,非得气死不可。”

    “呵,皇上这两年都不搭理他,可不得用屁股挣点儿脸面。”

    晔妃媚眼一转,笑道:“要不要给他父亲写封信告诉一下他家儿子的好事?”

    昀贵妃将他踢到一边,又笑又气:“你是猪脑子吗,这种事传到外人耳中,损的是皇上的面子。到时候惹出话柄,皇上第一个怪罪的就是你个长舌之人。”见晔妃想过味儿来,抬手叫人起身,继续吩咐,“先不说这个了,你回去后好好准备,务必让李选侍拔得赏菊宴的头筹。”

    晔妃狐疑:“李选侍?”

    “我打听了,那日皇上确实拉着他说了很长时间的话。要不是皇上还要去议事,兴许当场就能办事,这样的人我们要善加利用。”

    晔妃点头称是,忽又捂住心口喘气咳嗽,声音听着好像个年久失修的破风箱。

    昀贵妃顺手递给他一盏茶,他喝了后暂时压住,掏出手帕擦净眼角的泪。

    昀贵妃说:“你这咳疾怎么总不好,赶快治,再久些皇上就把你忘了。”

    晔妃也想赶快好,奈何这病总是拖拖拉拉,似好非好,弄得他一提起此事就心烦,应下后,又试探道:“那昼贵侍和昔嫔……”

    昀贵妃一摆手:“先等等,冯选侍可比咱们急。”

    ***

    自从瑶帝尝到了三个人玩乐的趣处,便隔三差五去梦曲宫找昔嫔和白茸。昀贵妃知道后虽不再说什么,心里却极不舒服,这已经不是争不争宠的事了,而是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行为。于房事上,他其实很保守,除了皇上要求之外,几乎不会主动玩小把戏。

    相较于昀贵妃的淡定,冯选侍已经有些慌了。

    瑶帝只来了几次,然后就不再看他,这让他心里没着没落的,整日窝在房中研究对策。也像昔嫔和昼贵侍似的脱光衣服引诱吗,他可干不出这事。要不在御花园来场偶遇?现在还在正月里,没人去光秃秃的花园受冻。或者晚上弹琴唱歌?上一次的琴音无意中引来瑶帝,也许同样的办法还能用第二次。

    他把想法跟近侍缙云说了,后者比他年长六七岁,经得事情多些,沉吟道:“若只弹琴恐怕也不行,最好再加上歌声。”

    “可我不会唱歌。”冯选侍作为世家公子,只学过琴,至于唱曲儿这种带有魅惑成分的行为可是从未接触过。

    缙云道:“您声音好听,练几次应该没问题,况且这也不是比赛,只要唱到皇上心坎里,唱功不好也不碍事。”

    “怎么唱到心坎呢,我都不知道皇上心里想什么。”

    缙云沉思片刻,开口道:“您唱一首家乡思念故人的歌吧,若引来皇上,就说是思念圣恩。若是被昀贵妃问起来,就说是思念家乡。您刚进宫不久,远离亲人,这个时候唱首家乡歌曲,没有人会真指责什么。”

    冯选侍听了陷入沉思,不断地想,他竟然沦落到要靠唱曲儿博得君心,要是传出去,父亲不知要怎么骂他下贱呢。

    ***

    元宵节那天,宫中并没有大肆操办,因为瑶帝的曾祖父环帝就是在这一天驾崩的。由此,元宵节不再举办娱乐活动。不过到了瑶帝的父亲瑄帝时,规矩已经没那么严了,官方不举办,但也不再禁止民间游乐。按照瑄帝的话说就是,总不能因为一人就把传承千年的传统给废了。

    而有了父亲的先例,瑶帝自然更是如此。宫中没有赏灯宴会,却鼓励妃嫔自娱自乐,而他则在各宫转悠,看见好玩的好吃的,便流连一番,更像是他一人的游乐场。

    他先去了昀贵妃处,温存一阵后又到皎月宫坐了会儿,给晔妃送了几根千年人参和三盒子虫草,嘱咐好生养病,接着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梦曲宫,准备和两位美人嬉戏。然而这次一进宫门,就被一阵琴音吸引住。

    还是上次的曲调,但和着歌声,竟有种空灵升仙的感觉。

    原本往主殿去的脚步立时换了方向。

    主殿里,昔嫔坐床上道:“冯选侍好生厉害,唱了一晚上的歌,总算把皇上引来了,也不怕唱坏嗓子。”

    “我看今夜八成是没戏了。”白茸打个哈欠,实在熬不住了,跟昔嫔告辞。回到毓臻宫倒头就睡,第二天错过了请晨安时间。好在玄青预先打了招呼,谎称他吃坏了肚子,身子虚得起不来床。

    他睡醒后,用了三四个糯米丸子,就着一盘五宝时蔬和金丝小菜吃了些笋泼肉面,又喝一小碗蟹黄豆腐羹,吃完一抹嘴才想起来问道:“昨晚皇上去了冯选侍那,然后再也没出来?”

    玄青道:“今天早上才走,赏了一把价值连城的古琴,而且,冯选侍现在是昱贵侍了。”

    白茸听了钻回被窝,闷闷道:“还不如不醒,接着睡,梦里皇上还送我礼物呢。”

    玄青被逗笑了,坐到床边,拍拍被子:“以后晋升的事多了,难道要长睡不起吗?”

    白茸窝在被子里道:“昨天被晾了一晚上,今日又听到噩耗,真是开年不顺。得亏没去昀贵妃那,要不然他不定怎么嘲笑我呢。只是苦了昔嫔,要独自承受嘲讽。”

    “主子放心,昔嫔也没去。”玄青道,“听说他今日原本想去的,结果路上摔了一跤,崴了脚,又回去了。”

    白茸一掀被子又起来:“那我去找他。”

    玄青服侍他穿戴,说道:“您这些日子和昔嫔走得太近了……”

    白茸一愣:“有什么不妥吗,我觉得他人挺好,对朋友也有情义。”

    玄青一边给他整理衣衫一边道:“没有不妥,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后宫里,拉帮结派的事很正常,但越往后路越窄,最后变成独木桥,容不下第二个人。所以,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闻言,白茸若有所思。

    梦曲宫内,昔嫔一只腿搭在软凳上,脚踝处正敷着药,看见白茸来了,忙招呼他坐下:“你看我这倒霉的,一出门就摔了。”

    白茸看了看他的脚,有些肿,叹道:“算是因祸得福吧,我睡过了头,也没去。咱们俩不去,倒省心了,就是不知昀贵妃他们怎么编排你我。”

    “薛贵侍去了,他刚来过,跟我说了一些。”昔嫔拿捏着嗓子,学起晔妃尖利的声调:“昼贵侍这是没脸来了吧,也是,那种下三滥的法子怎么能和昱贵侍的仙音相提并论。”

    然后又端正身体,清清嗓子学昀贵妃:“这就是很好的例子,下作手段只能博得一时之盛,但若要长久还需自己修身养性,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若有芳华,蜂蝶自来。”

    正说着,忽听门口有脚步声。“昔嫔自娱自乐得好啊……”话音未落,昀贵妃和晔妃两人步入。

    白茸慌忙起身屈膝行礼,心中一阵后怕,得亏刚才学舌的不是他。

    昀贵妃恍若没看见他,绕过去走到昔嫔跟前:“原本想来探望你的脚伤,谁承想碰上这么一出,不过你学得倒像,真该当个戏子,保准是个名角儿。”

    晔妃笑嘻嘻地端详那只伤脚,用锋利的长护甲去戳红肿的脚踝,说道:“看样子伤得不轻啊,不仅脚坏了,脑子也摔坏了。不过正好就此养养身体,晚上能睡个好觉了。听人说,多睡觉补脑。”

    昔嫔被吓得够呛,用手护住脚腕,勉强笑了笑:“谢贵妃晔妃关心,我刚才就是说着玩的,你们可别放心上。”

    昀贵妃道:“行了,不用解释,学舌就学舌,我才不在乎。倒是想提醒你,你好歹也是朝中重臣之子,应该知礼守礼,可千万不要自贬身份和些三教九流混在一处,丢了家族的脸面。”

    晔妃道:“听说你父亲要回京述职了,要不要见他一面呀……”

    昀、晔二妃说了许多,昔嫔听得战战兢兢,而白茸则早已听不进去。他一直福身屈膝,两条腿已经快支撑不住,全身僵硬酸痛,身子摇摇欲坠。

    不知过了多久,话终于说完了。

    昀贵妃临走时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呦,这还杵着一位呢,我都没看见。”

    晔妃笑道:“听说以前你一天能扫出两个大院子,怎么才当主子不到一年就娇气了,不过是吃坏了肚子竟要告假?”掩面笑了笑,跟着昀贵妃走了,远远飘来一句免礼。

    玄青在角落里一直跪拜,直到昀贵妃他们走了,才敢起来扶着白茸重新坐下,给他揉腿。

    屋中两人各怀心思,白茸喝了几口茶水,望着窗外天色说:“天阴了,说不定过几天又有雪,这些日子我就先不过来了,皇上要来,你想办法留住他,以前段时间来看,应该不难。”

    昔嫔也不留他,说了声谢谢,让人把他送出去。

    刚出梦曲宫没多久,迎面走来昱贵侍。两条细眉弯弯的,黑亮的头发盘成复杂的髻,戴着金冠,两侧步摇轻晃,外面罩着个貂绒斗篷,手里捧着暖炉。

    两人见面也不说话,双双欠身,然后各走各路,待走过去后,白茸默默回头,望着倩影喃喃自语:“他真好看。”

    玄青听见了,推推他:“您也好看。快回去吧,天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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