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11】20 云州鲀(上)
by 仙人掌上的仙人其后几天,白茸在御囿来来回回闲逛,喂鱼、采花,在树下乘凉,能想到的事都做了一遍。除此之外,他便窝在随芳苑的房间里,与宫人们一起聊天玩耍,或是翻看闲书。随芳苑内有个书房,里面藏有不少著作,但他学识不够,看不太懂大部头典籍,只能找些诗词和话本故事打发时间。
偶尔他会转到赤园附近,从院门口朝里张望。原本在这里办公的人因为他的入住全部暂时回避,在家休沐,院中人迹全无,静谧且祥和。然而他听单思德说过,就在其中一间屋子里,有通往地牢的密道。在那地底,在他脚下,是成片幽暗的牢房和令人窒息的审讯室,声音嘈杂,入眼净是血腥。
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好奇,推开院门,找到通道,慢慢走下去。牢房里没有人,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淡淡的腥气,挥之不去。然后他记起来,前段时间关押其中的嫌犯们都被移交给刑部处置,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他和身后几名随侍的宫人。
他又来到审讯室,墙上挂着成排的不知名的刑具,其中长满倒刺的黝黑长鞭没有卷起,就那么垂直挂着,好像一条黑蛇。不远处,靠墙立着一个架子,有正反两面,布满尖钉,底部有合页,看起来能开合,想来应该是夹人用的。
随侍的人感到害怕,催他回去。可他却在这阴森的房间里与那些刑具产生出某种和谐的共鸣。有一瞬间,他甚至在脑中幻化出具体形象,眼瞅着他的敌人们被鞭子抽得体无完肤,被刑架夹到骨头碎裂,吐血而亡。
要真有那么一天该多好,他一定要目不转睛地看。
然而些许快感过后,他又失落了,这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显贵们即便犯了天大的罪过也不会被这样对待。他们会被赐死,却不会被虐杀,连死亡都比旁人享受更多的特权。
在那之后,他很少路过赤园。
一日,他去霁月阁探望阿凌,说话解闷儿。阿凌的伤好多了,恢复速度比他预想中的要快。为此,他专门拜托单思德给那位治病的陈医官带去谢礼,表彰其医术高超。不过,当他提到此事时,阿凌却道:“其实也不光是陈医官的功劳,当日行刑的人也算是悠着劲儿呢,否则奴才早被打死了。”
“你确定?”白茸乍听之下不可思议。
阿凌望着他,说道:“确定。奴才在庄逸宫干了那么多年,虽入不了太皇太后的眼,可也攒了些人缘儿。那人算是奴才的旧识,因而顾着往日情面,没有重责。要不然凭着那人的技艺,不出二十杖就能把人打死。”
白茸听了心底咋舌。慎刑司的人有技术是因为他们就是干这个的,术业有专攻。庄逸宫的人本职是侍奉太皇太后,打人充其量只是副业,如果这都能练出技术来,可想而知之前肯定打了无数回,已经无师自通了。又回想当日之事,似乎还踹了那人一脚,说道:“既然是旧友,那他还不听我的,要继续打你?”
阿凌笑着摇摇头:“他是庄逸宫的人呀,太皇太后没吩咐停下,他怎么敢擅自做主,即便是您来了也得继续,否则挨打的就是他了。”
白茸听了难受,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在心头,挨打的替打人的开脱,这叫什么事儿呢。他坐了一会儿,见外面阴下来,吹进凉风,将窗户关小了些。就在此时,忽有一只鸟儿从庭前掠过,飞上树枝,叽喳叫着。再往远眺,似是能看到那夕阳下重重叠叠的宫阙,脑中闪过一句诗——凌春帝子阁,偶眺日移西。
这是他头天晚上才看到的,放于此处,甚是应景。紧接着,他想到什么,转过身背对着窗户,问道:“在你眼中,太皇太后是什么样的人?”
阿凌双臂抱住枕头,挪了挪姿势,缓声道:“这要怎么说呢,奴才只是伺候人的,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人,不敢评价。”
白茸道:“正因为你侍奉时间久,所以才看得清啊,从你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兴许会得出一些不一样的观点。”
阿凌想了想,反问:“那在您眼中,太皇太后是什么样的人呢?”
“卑鄙小人,自私自利。”白茸吐出八个字,这些字早就扎根于心里,想都不用想。
阿凌笑了,用一种玩味的语气说道:“奴才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太皇太后,因为人是复杂的多面的,无论谁来评判都只能从利己的角度去看问题。但有一点很有意思,太皇太后也曾用这八个字评价过您。虽然说这话时奴才已经调走,但后来遇上紫棠,他曾私下里劝我少跟您接触,这句评语就是他转述的。”
白茸恍然:“怪不得庄逸宫的人见了我就像见了世仇,原来都是受太皇太后的影响。”
阿凌补充道:“就像毓臻宫的人也看不上庄逸宫一样,也是受了您的影响。若真论个人情感,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跟谁都没仇,进宫就是讨口饭吃,给家里挣些钱,巴不得远离是非。”
外面更阴了,正在酝酿一场大雨,从窗缝吹进来的风把墙上的水墨挂画弄得翻飞不定,呼呼作响。白茸的衣袖鼓荡起来,发丝乱舞。他拢住头发,来到床前:“你不是不想评价太皇太后,而是在你眼中,太皇太后远不是我所描述的那样,所以在我面前,你没法说出那些话。”
阿凌道:“在奴才眼中太皇太后既保守又好奇,会像孩子似的开玩笑,也会给宫人们养老。就像您一样,会和宫人们聊天,会赏下无数好东西。在这宫里,关起门来谁都是善人,可开了门又都是恶人。”
白茸反复回味最后的话,不禁思量,如果皆是如此,那是谁造成的呢,是高高在上的瑶帝还是那些比瑶帝更高的绵延不断望不到尽头的红墙?
又几日,单思德真的带来几十个歌舞伶人,声称瑶帝已经应允让这些人给他表演舞蹈。那几十人排列成横竖各八人的方阵,在隆重的礼乐中,慢慢舒展身体,动作迟缓宛如垂暮的老人。
“这是八佾舞?”白茸面对昭月台,坐在临时摆放的凉棚下,身后是一排御林军,像防贼似的紧盯前方的舞阵和乐师们。乐曲结束后,他问单思德,“你该不会是糊弄我的吧?你看看这些人,一个个死气沉沉,哪儿像是跳舞,分明是晃着膀子散步。”
受到质疑的单思德显得很受伤,一甩宽阔的袖子,说道:“八佾舞是礼乐之舞,说是舞蹈更像是一种仪式,与普遍意义上的舞蹈差距很大。”
白茸撇嘴:“我还当是什么稀罕舞蹈,连太皇太后都要过把眼瘾,没想到就是这么个只会慢吞吞走路的东西,让人看了提不起兴趣。”一挥手,赏下银钱,让伶人离去。
中午时,他留单思德吃饭。
由于天气舒爽,酒菜就摆在离昭月台不远处的惜花亭。席间,白茸吃得畅快,有酒有肉大快朵颐。单思德则吃得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往往只是白茸在说,他只听。
“单大人为何如此拘谨?”白茸喝过酒显得有些亢奋,脸庞微红,举着筷子一指桌上菜肴,“这么多好东西怎么不见你尝。不吃饭也就罢了,也不说话,这是对我有意见?上一次咱俩一起吃饭时也没见你这样过。”
单思德忙倒了一杯酒饮下,算作自罚,语气谦卑:“上一次是在圣龙观,您的身份是靖华真君,我自然能和您畅饮。可现在是在御囿,您是贵妃,我与贵妃同桌,于礼不合……”
白茸摆摆手,夹起一条嫩绿的菜心,放嘴里嘎吱嘎吱嚼起来,吃下后又咬了一口金丝小春卷,才说道:“空架子的贵妃罢了,被人欺负到这里来。”放下筷子,回味舌尖上的鲜香,口中的滋味越浓,心中的哀怨也就越浓,忍不住抱怨,“皇上这段时间怎么都不来看我,他是把我忘了吗?像上次似的,一开始说得好好的,转头就把我忘干净,自己到别处快活去。”
单思德赔笑:“哪儿能呀,皇上最宠您,断不会和别人来往。这几天朝堂事忙,皇上一时脱不开身。”说着,又给白茸斟酒。
白茸盯着琥珀色的酒水并不喝,而是幽幽道:“你用了一个‘宠’字……但你知道吗,宠不是爱。皇贵妃把他的猫宠上天去,可会跟它一生一世,白首不离?”
四月中旬的天气并不算太热,又有凉亭遮阳,温度很是宜人,可单思德却觉得后脖领子冒汗,湿漉漉的。皇帝与嫔妃之间的感情纠葛哪儿是他能掺和的?他理解白茸是心情郁闷,与之亲密的近侍又不在身边,无人可供倾诉,因此才借着酒气吐露些心事,可就算如此也不能跟他说这些啊,他毕竟是外臣,若让瑶帝知道这件事,说不定会往歪了想。
他抖了抖嘴角,劝道:“贵妃莫要胡思乱想,皇上的确事忙,待闲下来定会来看您。”
“闲下来?”白茸呵呵笑道,“他有闲下来的时候吗?朝堂上忙着和大臣们打嘴仗,下朝后忙着跟美人们真刀真枪。”
单思德更不敢接话,只觉头皮发麻,站起身借口还有公事,准备离开。
白茸一把抓住他,说道:“我饭还没吃完呢,你这作陪的就要走?”
单思德慢慢坐下,小心翼翼道:“我知道贵妃心里不舒服,可这里是御囿,周边全是御林军,您还是要谨言慎行,不可被人抓住把柄。”
听到这话,白茸忽然来了气,说道:“你们所有人都让我谨言慎行,可我得到了什么,还不是被人欺辱被人陷害,你们不去告诫欺负我的人,让他们老老实实守本分守规矩,却三番五次提醒我,这算什么?我被人害了,难道连几句抱怨都说不得?”
单思德无言以对,给自己倒了杯酒,缓缓喝下,又吃了几口小汤圆,掩饰尴尬。
就在这时,又上来一道新菜。盖子打开,热乎乎的白雾直往上蹿,鲜香也随之飘散开。
那是一道清蒸鱼段。乳白色的浓汤里依次排开几段银白色的鱼身,去头去尾去鳞,上面点缀香菜葱花和姜丝,浓汤内还漂着几朵精致的萝卜花,好像在祭奠那枉死且不得全尸的鱼。
随侍的宫人在用银针试毒后,夹起一小块鱼肉,盛放在小碟中,端到白茸面前。他尝了一口,味道独特鲜美,并且还有一丝熟悉,好像在哪儿尝过。又细细品尝,滋味绵远,他仿佛又飘回那个灯火辉煌的厅堂。
他记起这个味道了。
他又让宫人给他夹了一块,放入盘中仔细端详。肉质白嫩,细腻中透着淡淡的粉红。他闻了闻,对单思德道:“这道菜是你准备的?”
单思德摇头:“御囿现在由您主管,每日的食单也由您这边提供,御囿里的灶房只负责做。”
白茸转头对宫人道:“把食单拿来我看看。”
须臾,食单奉上。
白茸一一对看。八珍梅、糖藕片、蜜饯小枣、玉井饭、蒸栗糕、三色小汤团、绣吹鹅、烤鹿脯、油泼葱香兔、椒麻鸡丝、五宝鲜蔬、煨木耳、金丝春卷、莲子薏仁甜羹、伽蓝酒、龙井茶。
他每念一样,宫人就撤一样,食单念完,就只有那条鱼孤零零地摆在桌子中间。
白茸道:“把灶房管事和做这道菜的厨子都叫过来。”
单思德盯着那条鱼看了半天,问道:“贵妃怀疑这它有问题?”
白茸反问道:“单大人知道云州鲀吗?”
单思德说不知。
“它是云梦那边的特产,味道好却难以捕获,连太皇太后都难得品尝,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出现食单以外的东西本就令人起疑,更何况是这么个稀罕物。”
正说着,两人带到。
其中一个衣着干净整齐,体态端正,应该是灶房管事。另一人则系着围裙,头发用白布包住,双耳上挂着白纱巾,遮住口鼻,一双眼黑溜溜的,一看就是掌勺的厨子。
他们依礼跪地问安,趴在地上不敢乱动。
白茸先对管事的问道:“今日的食单里没有鱼肉,这条鱼是怎么出来的?”
那管事的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看,眼神狐疑,从怀里也掏出个单子,看了半天,说道:“奇怪了,怎么多出一道菜?”紧接着又对另一人道,“你是今日主灶,给你的单子上没有鱼肉,你从哪儿弄来的?”
另一人稍稍抬头,对白茸答道:“许是几位副灶搞错了。食单都是提前三天送到,可能是他们一时看走了眼,把后几日的食材准备出来,奴才也没细心核对,人家怎么准备的,奴才就怎么做了。惊扰到贵妃,请您恕罪。”
白茸笑了两声,手指在桌上一下下敲着:“灶房人多事杂,忙里出错也情有可原,罢了,我不追究责任。这盘云州鲀就赏你了。”
灶房管事忙不迭叩头谢恩,而边上的厨子却先是一愣,而后在提醒之下才仓惶说出些感谢之词。接着,他爬起来,伸手就要将那盘子端走,白茸止住他,对一旁的宫人说道:“给他准备一双筷子,让他在这儿吃,把鱼吃得干干净净。”
厨子惊道:“奴才一时吃不了那么多啊,还是带回去慢慢吃吧。”
白茸还没发话,身旁便传来一声呵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贵妃面前还敢讨价还价?”
厨子看了单思德一眼,面色逐渐苍白,犹豫地拿起筷子戳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
白茸默默看他吃下几口,眼见那鱼段小了一圈,忽然道:“别总吃靠外面的部分,也尝尝靠近鱼骨的地方,那处最嫩。”
闻言,那厨子手一抖,还没咽下去的鱼肉差点从嘴里掉出来。
“吃啊……”白茸慢慢站起身,双手撑住桌子,居高临下望着瘫在地上的人,压迫感十足,“云州鲀难得,让你吃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你怕什么?”
厨子不说话,一个劲儿打哆嗦。
白茸绕过桌子,来到他身前,说道:“你既然不肯吃,就说明你也知道里面的肉不能吃吧。”接着回过头,对单思德道:“云州鲀的骨血有剧毒,若是没有完全做熟,只要一口就能毙命。这厮手艺确实不错,火候掌握得好,呈上来到鱼肉从外表看已经完全熟透,可越往里,肉就越生。我一开始吃是没有问题的,可要多吃几口,难免触碰到未熟透的地方,这个时候,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
这时,厨子哆嗦道:“奴才不知道什么云州鲀,这就是普通的白条鱼,奴才是看里面的肉有些生,所以才不吃的。”
白茸复又看他:“那你现在吃下去,如果无事发生,我就放你走,如何?”见那厨子仍旧犹豫,续道,“要真如你所说,只是寻常的白条鱼,那无论吃多少生肉也死不了人,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厨子涌出几滴眼泪,磕头道:“贵妃饶命啊!奴才也是被逼的……”
白茸道:“那就说说看是谁逼你的,说出来我饶你不死。”
厨子大睁着眼睛,惶恐又无奈:“您能饶奴才不死,可那些人饶不了奴才的家人啊。”
“哪些人?”白茸追问。
厨子却不回话,只摇头。
白茸一连问了三遍,皆问不出什么,失去耐心,对单思德道:“让他开口。”
单思德一挥手,招来两人,就要把厨子拖走,这时白茸道:“就在这儿,正好让所有人看看谋逆的下场。”
单思德左右瞧瞧,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没什么趁手的东西可用,想再劝一劝白茸,把人弄到赤园的审讯室,可一看对方那铁青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吞回肚里,对那厨子道:“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免得咱们大家都不好过。”
厨子眼神幽怨绝望,却依旧不说话。
单思德无法,命人将那厨子押到昭月台,按住一只手,又向御林军借了把匕首。他最后一次问话,略等了片刻,在沉默中忽然手起刀落,削下去一截手指。
那厨子疼得大叫,嗷嗷直哭,可是依旧不肯吐露任何事。
掉落到水中的断指将周围的湖水染红,血腥味很快把鱼儿吸引过来,它们疯狂啃食着,不时被同伴挤出水面。白茸站在凉亭边,感到一阵反胃,不禁别过脸去,想到阿凌之前的话——
开了门,都是恶人。
他再度望向湖面,断指已成白骨,上面挂着一丝丝粉嫩的肉。偶尔,没吃饱的鱼会上前啄一口。
现在,他更想吐了。
他看了那可怜的厨子一眼,想说算了吧,不问了,然而没等开口,那云州鲀的香气再次飘进鼻子,勾起食欲。他眼神渐渐冷下来,片刻之后,对单思德说道:“继续问,手脚加起来还有十九根指头呢。”
那厨子听了破口大骂:“你这狠毒的妖人,不得好死!早知如此,就该把它剁成鱼脍混入菜中,让你吃到七窍流血!”
白茸气得咬牙:“是你要杀我,竟还有脸说我狠毒?我只不过想知道是谁害我,你拒不招认,活该受刑。”接着对单思德道,“你没听见我的话吗,继续啊!”刚才那一点点不忍早没了,只剩下满腔怒火,甚至后悔不该在户外逼供,应该到审讯室,把人放在那副夹具里,好好夹上一夹。
单思德看着匕首有点儿为难,以前他当县太爷审案子时虽然也动刑,可那是官刑,如今却是私刑,有违律例。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白茸是瑶帝宠妃,给他干活不就等于是给官家干活吗,想到此,手再次扬起。
然而那厨子反应更快,惊惧之下生出蛮力,腰一抬,腿一蹬,踹开压住他的人,身子朝外翻下去,投入水中。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极快,众人皆反应不及,待回过神时,那水中只冒出一串气泡。单思德急得大吼一声,叫人下去捞,约莫一刻钟后,人被捞上来。
白茸凑到跟前一看,那人眼珠突出,肚皮涨成一面鼓,已然气绝。
这下线索全没了。
白茸站在湖边许久,待心情平复,冷笑一声,说道:“云州鲀珍贵,普通人不知道这东西,指使他的人八成就是我那几个老对手。倒是这御囿,得整顿一下。尤其是单大人手下,听说上一次审讯筑华楼行刺一事时,抽调了一些刑部的人。”
单思德也是这样想的,扔掉匕首,弯下腰就着湖水洗了洗手,说道:“我这就回去好好查一查,凡是在刑部和大理寺干过的,都找个辙调离。空缺从东宁县里抽人补充,那些人都是我以前的旧识,皆是布衣出身,和尚族毫无瓜葛。”
白茸点头同意,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御囿是个好地方,单大人要守住才行。今日的事想必皇上肯定会知道,且看他如何处理。”
“那这人……”单思德指了指尸体。
“拖出去,连同他身上的腰牌一并放到方宅门口。若是他们干的,就好好看看挑衅我的下场;要不是他们干的,那就让他们查一查是谁那么胆大包天敢在御囿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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