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8】5 幕后的人
by 仙人掌上的仙人高大的院墙内,沉重的击打声和哀嚎此起彼伏。
昙贵妃坐在步辇上,被那声音搅得甚是烦躁,不断催促抬辇的宫人们快些。然而,通向慎刑司正门的宫道背阴,前先前下的雪还未化干净,道路泥泞,宫人们唯恐滑倒,摔了主子,因此无论昙贵妃如何催促,脚下仍是稳扎稳打,丝毫不乱。他干着急没办法,只能一遍遍拍扶手。等他从步辇上下来快步走进慎刑司时,眼前的一幕足以惊掉下巴。
宽敞的院内,数十人被按趴在条凳上挨打,击打频率整齐划一,行刑宫人们一起一落一唱数,仿佛上了发条的人偶。再看那些挨打的,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惨叫连天,很多人的裤子都打破了,被冷水一浇,皮肉和碎布烂在一处,可谓惨不忍睹。
他从这些人之间走过,没找到阿微,稍稍放下心来。就在此时,正堂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还没收到肚子里的心瞬间又提起来。他快步走到堂内,只见一人爬卧在地上,双脚脚踝被夹在两根粗壮的长棍之间,边上的宫人正用力踩压上面的棍子,每踩一下,脚踝处便渗出鲜血。四五下过后,那双脚已是血肉模糊,筋骨尽断,饶是他心狠手辣,也有些不忍看了。
再看那人面容,差点没叫出来,竟是阿微。
堂上,夏太妃见有人来了,吩咐暂停用刑,又让陆言之叫外面行杖的人也停下,然后才对昙贵妃道:“你来干嘛,自首吗?”说着笑了两声,指着奄奄一息的阿微道,“你若自首倒是能让他少受些罪,现已查明就是他把毒点心端给昼妃的,至于受谁指使,我们都心知肚明。既然你来了,不如直接写下供词,省得你我麻烦,也可以在皇上面前争取个宽大处理的机会。”
昙贵妃坐下,一扬下巴:“我若不认不写呢,你奈我何,是把我按在外面打还是压在这里夹?”
夏太妃一拍桌子,怒道:“你以为我不敢?”
昙贵妃平静道:“你就是不敢,因为你心里清楚,今天动我一根汗毛,明天我父王就会正式奏请朝廷诛杀夏氏全族,所以少在我面前虚张声势。你该感谢我没把毒蘑菇汤的事告诉我父王,否则白茸和季如湄那两个贱人根本没命活到现在。”
“不告诉他是因为你没脸说。你父王虽然昏聩,但也好面子,若是知道你做的那些坏事,恐怕第一个上书要求废了你,然后再送上七八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所以你该感谢皇上在特使面前为你遮掩。”
“他是为他自己,为了云华的利益。”
夏太妃一挥手,不耐烦道:“少跟我说这些,我们夏家就是布衣平民,不懂你们那套家国情怀,只知道血债血偿。你要没事就走吧,我还要继续审讯。”
昙贵妃眉头一皱:“你根本没有管理内政之权,何来审讯之说?”
“事从权急,我是最不可能下毒杀白茸的人,因此这件事我审理最合适。”
“仗着自己是太妃就越俎代庖,名不正言不顺。”
“你想怎样?”夏太妃嘲讽,“你审吗,那能审出什么,贼喊捉贼罢了,说不定还能编一套阎王爷派黑白无常来收人的说辞。”
昙贵妃强压怒火,叫人把阿微拖走,清空其余闲杂之人,亲自关好门,来到夏太妃面前,目光镇定:“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是我下的毒,可我告诉你,我没有。”
夏太妃像听见一件很滑稽的事,乐了出来:“去而复返,躲在暗处观察不敢见光,毒发之后立即离开现场,尚食局的阿微又为你所用,种种迹象表明你就是凶手。你还要抵赖?”
昙贵妃神色微妙:“也许在你眼里我有动机有时机,但我还是要说不是我。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搞毒杀吗,你真是小看我了。实话告诉你,这是有人在做局害我们。”
“你们?”
“我和白茸。”昙贵妃敲敲桌子,似乎想用声音敲醒对方,“毒杀白茸,嫁祸于我,有人同时看我俩不顺眼。”
“哈哈,我还真想不出来谁有本事同时对付你俩。若是以前,皇贵妃倒是有可能,可他现在跟着皇上在外面巡游,正快活呢,哪有闲心指使别人干这事。除此之外,还有谁,太皇太后吗,他……”
“确实有可能。”昙贵妃打断,“阿微刚才说什么了?”
“他要说了什么,还用得着受罪吗?”夏太妃瞥了眼地上的血迹,“只承认下毒,绝口不提何人指使。”
“这就对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谁是幕后之人。”昙贵妃道,“昨晚我着急离开就是去问他为何要下毒,他告诉我说有人给他传了消息,用的是我和他私下里的联络方式,这个方式我以为只有我知道,可事实上,秋水曾背着我出去吃酒,不小心说漏了嘴,当时还有其他近侍在场,这些人的主子们都有嫌疑。”说完,又想了一下,吐出更为恐怖的一句话,“而且这个人一直以我的名义发出指令。”
“一直?”夏太妃捕捉到这个词,“还有哪次,无常宫的毒杀也是他做下的?”
昙贵妃点头。
夏太妃略一思考,笑了:“跟我说这些干嘛,想把自己撇干净吗,你太天真了,就你做的那些事,永远撇不清。你觉得我会放任这么好的机会溜走?别看阿微现在嘴硬,假以时日,一定会说出我想要的答案,到那时人证物证俱在,看你怎么抵赖。”
“我知道你想替白茸除掉我,但请你想一想,现在除掉我真的是步好棋吗?”昙贵妃深呼吸道,“就算你利用此事将我贬入冷宫,可然后呢,投毒之人依然没有找到,那人接二连三下毒害人,只要没得手就会一直伺机而动,你要让白茸时刻活在危险中吗?”
夏太妃指出:“他现在就活在危险中。”
“这不一样。至少以前他可以安心吃饭踏实睡觉,而从今以后,他每吃一粒米之前都要想想有没有毒,即便经过无数人查验还是会提心吊胆。看见新鲜东西不敢碰,人家送给的礼物也不敢收,直到投毒之人找出来之前,他都要这么悬着心过日子。我敢说,要真这样,不出一个月他就非抑郁而终不可。”昙贵妃一口气说完,眼睛不眨一下,紧接着补充道,“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以后。”
“我呸!若再说不吉利的话小心我撕了你的乌鸦嘴。花言巧语无非是想让我放弃阿微这条线索,留你一条生路。你要觉得我会上当那才是低估我的才智。”夏太妃冷眼看他,“我已经给皇上去了信,看他如何定夺吧。至于阿微,我一定会撬开他的嘴,让他签字画押的。你要愿意旁听,就继续待着,要不愿意就离开。”
昙贵妃起急:“太妃真是糊涂啊。不揪出此人,阖宫上下都无宁日。您想想看,他今日能毒杀白茸嫁祸我,来日也能杀了别人再嫁祸他人。若是他看太皇太后不顺眼也杀了呢?”
“那不更好。”夏太妃巴不得有这种好事,“我举双手赞成。”
“太皇太后当然死不足惜,可若皇上因此被猜疑是凶手,您要怎么办?世家联手逼宫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最近一次距今也仅仅过去百年。”
夏太妃愕然。再一琢磨,觉得昙贵妃的话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的确有可能发生,只是概率极低罢了。可他不敢拿概率去冒险,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单凭他可控制不住局面。从这点来看,找出幕后之人是必须为之的一件事,至于如何处置昙贵妃,倒显得没那么急迫了。“那你有什么好方法能找出这个自以为是的凶手?”他试探道。
昙贵妃边想边道:“秋水是在尚宫局说漏嘴的,所以从尚宫局入手,追本溯源。”
夏太妃一皱眉:“具体问什么?”
昙贵妃微微一笑:“我自有办法。等拿到确切消息再和你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互通有无。”
夏太妃哼道:“希望你抓紧时间,否则等皇上回来,调查没个进展,我还是会坚持你是第一嫌疑人的。”
昙贵妃无可奈何,离开前说道:“把尚食局不相干的人都放了吧,否则全关起来,大家都得饿肚子。”
夏太妃没说话,直勾勾盯着门,用眼神送客。
“也别折磨阿微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昙贵妃开门前忽然回头。
“真难得啊,你能为一个奴才求情。”夏太妃讽刺,“你不是最看不起他们了吗,如今修炼成佛讲究众生平等了?”
昙贵妃甩手而去。
他出了慎刑司直接赶往尚宫局,迎接他的照例是看起来像是长期缺觉的章尚宫。
“贵妃金……”
“省了吧。”他像一阵风似的略过章尚宫,直接走进屋,对紧跟其后的人说,“今年怎么没请客吃席啊,怪冷清的。”
章尚宫一愣,直觉将有事发生,赶紧把房门闭上,不确定道:“不知这请客吃席四字从何而来?”
“往年除夕,不都要办几桌酒吗?”
章尚宫忽觉燥热,头顶冒汗,紧张地松了松衣领,答道:“就是尚宫局内部的一个小聚餐。您也知道,各司管事还有手下的司计、典计和长史们是最累的,一年到头有清不完的账目写不完的记录,因此到了年关,奴才都会小办一桌酒席,算是犒劳一下大家。用的是奴才的私钱,不敢动用公账。”
“一桌哪够啊,这么多人要犒劳要孝敬,怎么着也得六七桌吧。”昙贵妃面前是一盆水仙,白花黄蕊,一簇簇的,压弯了细长的叶子,芬芳扑鼻。他端详一阵,拈花浅笑,“章尚宫好本事,一次孝敬这么多人,这是得多大的手笔。”
章尚宫又感觉冷了,打了个寒颤:“您说的这些,奴才倒听不懂了,孝敬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是吗?那是秋水说错了?”昙贵妃回眸,手里依然捏着那花。
听到秋水的名字,章尚宫便知再无法抵赖,凝思片刻,斟酌道:“奴才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不重要,年关吃席也不是罪过,我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昙贵妃语气缓和,转过身,“只问你,前年除夕夜,都请了谁来?”
“这……”章尚宫为难道,“已经好几年的事了,奴才也记不住了。”话音刚落,就见昙贵妃面上已有了怒容,忙不迭续道,“大抵是能请的都请了,也都来了,基本上各宫的大宫人都在。”
“各宫?太妃太嫔的也算上了?”
“对,除了庄逸宫之外,都来了。”
昙贵妃冷笑:“你好大的脸面啊,是不是连银朱也请了?”
“不不,银朱是大总管,奴才怎么敢惊动他,请的是他身边的木槿。”
昙贵妃沉吟不语,反手揪下朵水仙花放手心揉捏,可怜的花朵被研磨零落,挥洒一地。“秋水说那日醉了,被扶到另一间房中休息,可有此事?”
章尚宫想说时间太久忘记了,可一看地上那倒霉的花瓣,话头又缩回去,心知要是给不出答案,下场不比那水仙花好多少。他想了又想,不断挖掘记忆,在昙贵妃逼人的双目下,终是记起些片段,答道:“的确是这样,当时奴才派人将他带到厢房醒酒。”
“去把那人叫来,我有话问。”
章尚宫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大着胆子问:“为何……”
昙贵妃眼光一射,从牙缝挤出两字:“快去!”
没一会儿,一个胖头细眼酒糟鼻的宫人被领到了,昙贵妃不等他见礼,直接问:“还记得前年除夕夜的事吗,思明宫的大宫人秋水在尚宫局吃酒,期间醉了,是你服侍醒酒的?”
那人眯着小眼仔细想想,说道:“奴才只是给他扶到隔壁房间,正要帮他醒酒时,有人来了,说是有醒酒茶可以给他喝,奴才便走了。”
终于说到关键之处,昙贵妃不觉全身一震,急道:“谁来了,是谁找他?”
“这……奴才也不认识。”
兴奋的心情霎时间被浇灭,昙贵妃努力攥住手指,克制住要打人的冲动,说道:“你再好好想想,这是要紧事,要是想不出来坏了我的事……”忽然伸手将那盆水仙拂到地上,指着四分五裂的瓷盆和东倒西歪的水仙花,说道,“这就是下场。它摔成几瓣,我就把你切成几块。”
那宫人嗷的一声跪下,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奴才真不认识啊。奴才只在尚宫局内当差,鲜有机会去外面,也就认识妃嫔主子,至于那些近侍,就只认个脸熟,不知姓名。”
章尚宫唯恐昙贵妃一怒之下真把人大卸八块,忙跟道:“他没撒谎,说的是实话。您看他长那样,一看就呆蠢,奴才从不敢让他到外面走动,害怕惊扰到主子们。”说罢,从袖笼里滑出细藤,照身上抽了几下,骂道,“蠢货,叫不出名字也该记得模样,你倒是说说长什么样啊?”
因为有昙贵妃在场,那宫人既不敢用手挡也不敢躲避,硬生生挨了打,忍痛回道:“天黑得很,看不清模样。”
章尚宫听了直起急,丢了藤条,照着那胖头甩出四五个耳光,直打得人杀猪似的叫。“你这糟瘟的猪头,一问三不知。给我仔细想,若再想不出来就挖了你的猪脑下酒。”
也不知是火辣辣的耳光刺激到记忆,还是最后那句恐吓让大脑变得灵光起来,总之,那宫人抹了把鼻涕,果真想起来:“那人……三十五六年纪,方脸宽额、浓眉大眼、身高与奴才差不多,有些溜肩膀,有点胖。”
昙贵妃在心中把人筛了一遍,一挥手将人打发下去,对章尚宫道:“这件事不要声张,明白吗?”
章尚宫按下好奇心,连连应下,见昙贵妃要走,忽道:“奴才斗胆问一句,昼妃现在情况如何?”
“还昏着。”
章尚宫心底一沉。其实今年他也备下酒席,只是毒杀之事一出,谁还有心思来,就算来了他也不敢接待,害怕被怀疑上。
昙贵妃见他神色凝重,往回走几步:“他一倒下,你心里是不是特别没着落?”
章尚宫一欠身:“奴才凭章程办事,不论哪位主子管理内宫,都是竭尽全力配合。”
“少说没用的。”昙贵妃道,“听说你经常出入毓臻宫?”
“有些事拿不定主意,因此上门拜访。”
“你可是老油条,还有什么事是你拿不了主意的?”昙贵妃道,“我且问你,曹美人的尸体到底运没运出去?”
“运出去了,奴才亲眼看见拉尸体的车出了宫城,再也没回来。”
“那昼妃是哪找来的尸体,这种事必定得事先安排好才行。”昙贵妃的脚下是破碎的瓷片,用力一踩,发出崩裂的脆响。
章尚宫被那刺耳的声音弄得十分不安,心突突直跳,硬着头皮将白茸曾找过他的事说出,最后总结道:“那会儿谣言四起,奴才是真怕他被鬼魂附体,干出残暴之事,因此为了自保不得不听他的话。”
昙贵妃听了没有任何表示,面色却越来越难看,盯了章尚宫许久才道:“说得好像是他拿刀架你脖子上威胁似的。”
“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您也没什么实际损失……”章尚宫支吾,“是不是就……”
“好一个没损失。”昙贵妃气笑了,“罢了,那件事我不追究。不过你既然谈到损失,那就来说道说道我真正的损失。你送给我的碧玉凉席是怎么回事?东西到底哪儿来的,谁指使你干的?”
章尚宫啊了一声,努力睁眼想把面前看仔细:“那凉席有什么问题吗?”
“少装蒜,有没有问题你心里清楚,当时我就纳闷为什么夏天都快过去了你才把凉席送出,还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现在想来,我真是糊涂,千想万想唯独没想到你居然会害我。我自问平日对你多有照顾,尚宫局的缺漏我全当没看见,还想法子给你们找辙掩饰,让你们在皇贵妃眼皮下过得舒服些。我做这些根本不图什么,唯愿大家的日子都顺遂,可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不觉得有愧吗?”昙贵妃停下喘气,捂住胸口,不停地揉弄衣襟,面色因情绪激动而显得十分娇艳,美丽的双眸极其明亮,“如果这事我一直蒙在鼓里,你继续装作无事发生倒也罢了,可现在我问起来,你仍然否认,那就太不知羞耻了。听说你入宫前也读过几年书,难道这就是云华的圣贤之道?你曾经的夫子都没教过你最基本的德行?”
章尚宫被这一番话说得无地自容,一时间不敢去看昙贵妃的眼睛,压低脑袋,小声道:“您说的是,都在理,可奴才也有苦衷。金漆的事并非杜撰。当时皇上想用金漆刷几件玩意儿,银朱过来索要,奴才给不出,于是找皇贵妃商量对策,他说可以为尚宫局开脱,但条件是要把一个碧玉凉席送给您。”
“东西到底哪来的?”
“不知道,只知道是暄妃派人送来的。”
昙贵妃表情逐渐阴冷:“不入流的东西,就会玩些下三滥的玩意儿。”说着,看了眼章尚宫,“你早就知道那上面有什么了吧?”
章尚宫惊恐道:“奴才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后来您得病了,才意识到怎么回事。说实话,要是奴才早知道那上面沾着不干净的东西,那是说什么也不敢送的。那病一得上,一传十,十传百,一死一大片……”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帮凶。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皇上,你觉得他会怎么做?暄妃会怎么样我不敢断言,不过我可以断定你下场一定很惨。据我所知,上一个敢谋害主子的奴才被活剐了三百刀。”昙贵妃忽而伸手碰了一下章尚宫,“就你这薄身板恐怕挨不到三十刀就成了排骨。”
章尚宫掏出手帕擦了擦冷汗,努力捋顺舌头,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贵妃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才这次吧,奴才也是被胁迫的,罪魁祸首是皇贵妃和暄妃啊,您可不能本末倒置,把奴才推出去顶罪,让真正的幕后黑手继续逍遥。”
“你这张嘴倒是会说。”昙贵妃道,“放心吧,我还不想把你怎么样,这三百刀先记账上,以后会不会清算端看你的表现。”
“尚宫局一直视昙主子为后宫之首,从前是这样,今后也一直是这样。”
昙贵妃道:“如此甚好。”边说边推开门,沐浴在阳光下,“至于昼妃,他现在身体有恙,六局的事便不好麻烦他了,你说对吧?”
章尚宫颔首:“正是如此,奴才马上去庄逸宫觐见,说明此事。”
昙贵妃满意了,踱着小步慢悠悠离开,脸上洋溢着温润优雅的笑,心中满是算计。坐上步辇时,他吩咐宫人慢行,晒着太阳自言自语:“天气真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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