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10】12 意料之外的人
by 仙人掌上的仙人庄逸宫中,一声“缔结仙侣”在佛堂上空炸裂开,太皇太后望着玉佛阁一楼供奉着的菩萨像,手里的金色念珠拨得极快,最后竟生生扯断了线,金色珠子撒得到处都是。
行香子喊人进来捡,太皇太后却一摆手叫人退下,拄着拐杖上到二楼,坐到软榻上,揉着心口:“快给我拿烟来。”
自从太皇太后重新沉湎于吸旱烟之后,烟杆都是随身携带,行香子很快就装好烟叶,点燃后递到太皇太后嘴边。
随着烟雾吐出,过快的心跳减慢下来,最终趋于平缓。太皇太后又吸了几口,身子向后靠,双腿很自然地搭在榻沿。行香子为他按摩小腿,小心翼翼道:“听说流程里是没有这一段的,靖华真君念完祝祷后,皇上突然宣布这件事,底下的人全懵了。”
太皇太后道:“你就别靖华真君的叫了,他就是白茸,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行香子道:“话虽如此,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皇上整这一出到底想干什么?”
太皇太后一脸嫌弃:“当然是为了把人名正言顺地留在宫里。结为仙侣,那意思就是要一起过日子。梁瑶为了把白茸重新弄回宫,可真是煞费苦心,居然还想到这么个玩意儿。”继而冷笑数声,表情就像吃了苍蝇屎,“说是仙侣,实际上凡人该有的那些事,一个都少不了,除非斩断七情六欲,否则哪一个不是盯着裤裆看。”
这话说得有点糙,行香子一时不适应,没有接话,手下却没停,从小腿一路揉捏到脚趾。
太皇太后骂过还不解气,继续道:“他梁瑶何德何能,竟敢自称是昊天上帝?人家可是主宰万物的神,他能主宰什么,朝政理不清,后宫管不好,皇帝做到他这份上,我都替梁家害臊。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唯独耍小聪明一流,又搞出个神婚出来,打算出其不意,就像十多年前……”忽然说不下去了,心道也不知冯漾听了此消息会作何感想。他冲行香子摆摆手,示意他停下来,让他坐到对面,问道,“方首辅没有表态吗?”
行香子努力回忆传话之人的描述,支支吾吾道:“他……没说什么……”
太皇太后拿烟杆在空中虚敲了一下,说道:“他要没说什么,你至于想这么久?分明是说了,你怕我听了难受,才故意诓我,你也不老实了。”
行香子立即赔笑:“老祖宗圣明,奴才的心思总能被您看穿。”
“我要看不穿,早五十年前就死了。”太皇太后道,“现在告诉我,他都说了什么?”
“方首辅恭贺皇上缔结仙缘。”
“他竟然没有反对?”
行香子道:“听说当时天空出现‘日承’,这是大吉之兆,钦天监的吴监正也是这样解释的,可能方首辅不得不顺应天意。”
“呵呵,哪有什么天意!就在去年,梁瑶那小子下令为钦天监重新修缮观星台,吴监正这是在报恩呢。”太皇太后道,“说起来,我这个做首辅的堂弟之所以要顺应‘天意’也无非是给梁瑶一个面子罢了,毕竟方家刚得了想要的,总得表示感谢。”
行香子道:“皇上还宣布大赦。”
太皇太后又吸了几口烟,将那独有的烟熏味道吸进肺腑,留在心尖,才缓缓吐出过滤后的浊气,发出一声讥笑:“让他赦去,他以为这样就能聚拢民心,真是大错特错。那些个本该在狱中的地痞流氓外放回去,不定生出多少乱子,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骂他呢。”接着,又眯着眼思索片刻,叹道,“我总觉得白茸似乎真有上天护佑,怎么就除不掉呢。历经这么多事,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既可恶又不可思议。”
行香子听了也觉得神奇,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就像当年您初入宫廷似的,也是九死一生。”
太皇太后愣住,表情怪异,脸上的皱纹忽然深了许多,烟杆向前一伸,直捅行香子的臂弯,气道:“你拿他和我比?你是不是觉得他真能做皇后当太后,然后再做太皇太后?你觉得他一个贱民能做到这种程度?你这样说简直太侮辱我了!”
行香子后悔自己脑子发昏,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一抬屁股滑跪到地上,诚惶诚恐地给了自己两巴掌,声音听着极重,口中直念恕罪。太皇太后让他起来,说道:“我也没说要罚你,自己倒先打起来。”
行香子知道,今天是他运气好,太皇太后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若是平时听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他准没好果子吃。
此后,两人无话,一个望窗外想事情,一个对着地板缝发呆。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皇太后放下烟杆,打算下楼回寝室躺一会儿。
来到正殿时,听到紫棠来报,瑶帝特别为靖华真君下旨,赐住毓臻宫,并封为昼贵妃。
他干笑了两声,不予评论。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都敢披着神明的外衣干那见不得光的勾当,封个贵妃又有什么了不得?
带着这种想法,他上床小憩,合眼前对行香子道:“等了这么久,该让那个人出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行香子低声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太皇太后困意渐浓,含糊应了,沉沉睡过去。
是夜,毓臻宫中灯火通明。水晶灯下,满桌珍肴佳馐,香茶醇酒。
素手环颈,朱唇上翘。
俊美的帝王看醉了,搂住美人,肆无忌惮亲起来。白日,他顾及皇极殿外的臣工们,不愿他们久等,免得情绪愤然,因而时间短了些,意犹未尽。如今到了这里,才算有了到家的感觉,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白茸跨坐在瑶帝腿上,摇晃身体撒娇:“刚才吃东西咬到舌头,现在还疼呢。”伸出舌头,舌尖红红的。
瑶帝道:“朕给你揉一揉,吹一吹,就不疼了。”说着,柔软的舌头像活了一样,缠在另一条软舌上,推推搡搡热吻起来。
“这些天,朕想死你了。”瑶帝在白茸颈上使劲嘬了一下,留下个红艳艳的印子,说道,“你若在圣龙观,朕还能时不时去一趟,可在虹霞馆,人多眼杂,朕不好现身。你在虹霞馆住得如何?”
“吃穿用度都挺好,而且就如您所说,没有一点儿异动。主客司郎中和主事两人时常关照,整个虹霞馆里无人烦扰。”
“他们是聪明人,朕找机会嘉奖他们一下。”
“聪明归聪明,可一样不能免俗,还管我要符咒呢。”
瑶帝忽然停下爱抚,目光异样:“你给他们了?”
“给了,胡乱画了两个,把他们打发走了。”白茸见他神色凝重,不由得心底一颤,“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瑶帝摇头:“现在还说不准,也许是朕想多了。”然后又安慰似的揪了揪白茸的耳尖,继续亵玩。
白茸心中还想着符咒的事,担心出岔子,可瑶帝的攻势很猛,几番捶捣,三魂七魄全榨出了窍,把所有事忘了个干干净净。他躺在地上,支着双腿,双眼迷醉,头顶上的水晶灯发出的光簇好像白天那意外而至的彩云,如梦似幻。他歪过头,避开耀眼的光,全身心陶醉在酸麻痛爽中。
就在他哼哼唧唧嬉笑之时,殿门忽然大敞,两条织锦长衫和四只精美的绢鞋映入眼帘。
欢愉停止了,渴求爱抚的软肉瞬间痉挛似地收缩,就在那无边无际的空虚涌上之时,只听一声咆哮,如野兽发狂前的怒吼。飘远的神魂在这一刻被收回到躯壳中,白茸半支起身子,惊恐地望着来人,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还裸着。
瑶帝从他身上爬起来,随手拽了衣服披上,披头散发半露胸膛,视线在冯漾秀眉微蹙的脸庞扫过,停留在令人生厌的老脸上,怒极反笑:“太皇太后也想加入吗,可惜啊,朕不想吃老黄瓜。”
太皇太后忽略冒犯,在冯漾的搀扶下往里走了几步,停在白茸面前,居高临下道:“我是来拜访靖华真君的,不过看样子,真君不方便见客。”
白茸羞得无地自容。瑶帝将衣裳套在他身上,亲自扶他起身,搂在怀里,说道:“既然知道人家不方便会客,还不赶快走。”
太皇太后依旧没理他,而是对白茸道:“把自己包装成神的感觉一定很好吧,为了压制舆论,顺利回宫,你做的阵仗可真够大的。我承认,你这出戏做得逼真,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现在没人再提马三坡的事,也没人再记得毓臻宫的昼妃曾被恶徒玷污过。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靖华真君显圣。今日一过,明天又会议论起皇上和靖华真君喜结仙缘。你这手牌打得不错,既洗脱了污名,又造了一波声势,回宫后更是被晋为贵妃,连我都要佩服得专程赶来道一声可喜可贺。”
白茸怒极,双眼射出寒光,咬牙道:“你说别的事我都可以认下,但我是清白的,我从来没有被除了皇上以外的人碰过,这一点你心知肚明!请你不要再到处造谣,否则死后入阿鼻地狱,是要被拔掉舌头的。”
“你威胁我?”
“这是佛法上说的,可不是我杜撰。你是虔诚的信徒,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太皇太后道:“我死后的事,不劳你费心。”
白茸已经完全恢复镇静,靠紧瑶帝,说道:“你们夤夜来访,就是来恭贺我重回宫廷?”
“对,就是想来一睹靖华真君的真容,没想到还真看了个通透。”
白茸笑了笑,语气悠闲淡然:“看呗,圣人云,食色性也,通透也不是坏事。太皇太后这辈子可能都没通透过,现下有机会看一看别人,说不定还能焕发第二春,重回生命活力。”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伽蓝酒,松散的长袍垂到地上,从开衩处露出的小腿紧致优美,引人遐想。
太皇太后无视眼前的浪荡,沉声道:“你冒充神灵,就不怕上天降罪?”
“不怕。”白茸举着酒杯道,“就在今天正午,上天降下吉兆,这是天意。自古,顺天者昌,你们反其道而行,才要被上天降罪。我劝太皇太后多关心自己,少管别人。”言罢,仰头饮下杯中酒,又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冯漾,轻笑,“我离宫时,冯赞善在碧泉宫正宫规讲礼仪,说得头头是道,怎么今日见了贵妃,倒没了礼数?”
冯漾脸色不变,说道:“贵妃见太皇太后不也忘了礼数吗?”
白茸道:“太皇太后说得很清楚,他是来见靖华真君的,是他拜见我,而不是我拜见他。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自诩外臣,不把我放眼里,也该守君臣之道,向皇上行拜见礼吧。难道你的礼节只在四大家族内部流行?”
冯漾无言以对,见瑶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更觉难堪,正犹豫着要不要跪下叩拜,只听太皇太后道:“在这里伶牙俐齿没有用,你是贵妃又如何,他是皇帝又如何,在我这就是个摆设,咱们走着瞧好了。”
太皇太后和冯漾走了。
殿中,充斥着怒火燃尽的焦味。
瑶帝来到白茸身后,手搭在双肩,说道:“看你把他们怼得哑口无言,朕甚是欣慰。”说罢,在脸上啄了一下。
白茸倒在他怀里,说道:“圣龙观的事查出来没有,到底是谁干的?”
“没查出来。”瑶帝道,“所以,你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跑不出那三家去。”
白茸翻个白眼,表示无语,不过他没办法苛责什么,这三家人背后的关系网络极大,官官相护,欺上瞒下,往往刚摸到点儿信息,线索就被掐断。
瑶帝不在乎这些,转到白茸前面,用手捏了个素炸丸子放嘴里。丸子有些凉,比热吃更有风味,一连吃了好几个。他见白茸心事重重,往那朱唇里塞进一个丸子,说道:“好容易回宫,应该开心些,别为那些魑魅魍魉烦恼。”
白茸举筷夹了几口菜,说道:“我气愤的是他们居然在咱们……”忽然撂下筷子捂住脸,想到刚才一幕,觉得颜面丢光,随后扬声把玄青喊进来,说道,“太皇太后来,你怎么也不通报,喊一嗓子也好啊。”
玄青似乎也很生气,扭着身子一指门外,说道:“行香子把奴才拉住,说要是敢出声就叫院里的人都活不成。奴才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人就已经进来了。”这时,银朱也凑上前来,对瑶帝抱怨:“他们带了好多人,庄逸宫和慈明宫的半数人都到了,样子可凶了。奴才要进来通报,结果被推了一把,险些摔倒。”
瑶帝脸色一变,气得跺脚,怒道:“他们这是要逼宫吗,简直反了天!现在就调御林军把庄逸宫围起来,就说要保护太皇太后的安全,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仗势欺人。”
银朱拿不住瑶帝说的到底是谕旨还是气话,未敢应声,往边上看了看。白茸让瑶帝坐下来,顺了顺后心:“如此一来不正好给了方家把柄,方首辅肯定会抓住机会抨击您。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他们不惹事,咱们就不用理会。”
瑶帝握拳,砸在桌面:“看那老家伙的架势,就是来宣战的。”
白茸却不以为然:“他还能有什么法宝呢,搞下毒搞暗杀搞流言搞嫁祸,来来回回就那些东西,一点新意都没有,我早就领教过了,还怕他不成。他若挑战,便放马过来,我见招拆招,一样能把他打回去。”喝下一口酒,对瑶帝勾勾手指,“别想他了,刚才的事还没完呢。”
瑶帝哈哈笑了,吩咐银朱去教坊司临时寻些乐师来,缓了语气:“让他们弹起来唱起来,今夜的毓臻宫就是九重天上的宫阙,整座皇宫都得臣服在它的美丽和辉煌之下。”
很快,教坊司的人到了。
瑶帝让他们轮番演奏乐曲,声音大得震天。他和白茸循着节拍做了一次又一次,甚至将美酒全倒在白茸身上,然后用舌头一寸寸舔干净,戏称这叫做“美人醉”。
他们一直玩闹到后半夜,才在银朱几次劝说下遣散乐师,胡乱洗刷一番,醉醺醺地倒在床上,互相拥着睡去。
第二日,白茸醒来时已经是巳时三刻,瑶帝早走了。因为宿醉以及昨晚疯狂的情事,他身上还发懒,赖在柔软的床上,继续做白日梦。平时,他很守规矩也害羞,昨天被太皇太后一搅和,反倒破罐破摔放纵起来。不得不说,偶尔来这么一回倒还挺痛快,那些积压于心的郁闷情绪都消失了,仿佛获得新生。现下,他一边红着脸偷笑,一边憧憬下一次狂欢。
玄青见他醒了,走过来撩起纱帘,说道:“皇贵妃来过了,有事情跟主子说,让您醒后去碧泉宫一趟。”
他窝在被子里,伸个懒腰:“什么事儿啊,要是不急就下午再去,我还想躺会儿。”
玄青道:“应该挺急的。他先来了一趟,看您还未起身就回去了,后来又派苏方来问,让您务必去碧泉宫。”
白茸觉得事情不一般,立即下床梳洗装扮,用了清茶和两块小点心后,急匆匆赶往碧泉宫。
他到时,昀皇贵妃正准备用午饭,看见他来,连饭都不吃了,连走几步迎上去,说道:“你怎么才来?”
白茸不客套,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我早上刚得了消息,有人在衙门控告全真子伙同他人犯下谋杀重罪,篡夺圣龙观道尊之位。”
白茸惊问:“谁控告?”
“一位姓李的道长,自称是全真子的师弟。”
“李道长……”白茸踉跄一步,寒意涌上心头,下意识道,“怎么可能,他已经死了呀……”
昀皇贵妃瞠目结舌:“难道你……”
白茸打了个激灵,说道:“我也是没办法,他威胁我,打算向太皇太后和颜梦华告发我,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玄青跟我保证过,把事情做成劫财害命的样子,还从李道长那里把我的金钗拿走了。”
昀皇贵妃冷笑:“很显然,玄青找的人手脚不利落。现在人家杀上门来。”
“他真是李道长?”白茸问,“不是冒名顶替?”
“已找人辨认过了,就是他。”
“李道长提到我了?”白茸神色紧张。
昀皇贵妃答道:“目前还没有,只称是全真子害他。”
白茸明显放松,嘴里絮叨:“那就好,那就好。”
昀皇贵妃皱着眉头,说道:“你觉得没有指认你,你就万事大吉?我刚才还没说完呢,李道长还控诉一条,声称全真子自创邪教,冒充神明骗取信众,试图以此颠覆云华政权。”
白茸瘫在椅子里,喃喃道:“冒充神明说的就是我了……”
“你们俩的处境现在很危险。”昀皇贵妃坐到他身边,说道,“这位李道长已经住进刑部专门安排的房舍,有专人守护,谁都渗透不进去。而且听说刑部已经着手调查。”
“刑部是冯家的人掌握,让他们去查,只能越抹越黑。”白茸细想下来,一阵心悸,想站起来走走,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后心全是冷汗,“那全真子呢,他怎么说?”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
昀皇贵妃叹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很不明朗,谁也不知道圣龙观会如何应对。”接着,把苏方招来,让他再去探消息,又遣人去通知暄妃。
“关玉蝶宫什么事?”白茸问。
昀皇贵妃道:“暄妃的近侍苍烟有个朋友在天仪殿当差,知道朝堂上的很多事,咱们得清楚风向才行。”
“皇上呢,他知道了吗?”
“涉及你的事,他能不知道吗?现在定是跟我们一样,不知如何是好呢。”
不知为何,白茸觉得昀皇贵妃的语气有些发酸,还有些幸灾乐祸,心里十分不舒服。他道:“那现在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
“据我估计,全真子是说什么也不能认下谋害师弟这条罪状,只要他死咬住不松口,刑部主审官员也拿他没办法,毕竟空口无凭。最棘手的是你的事,靖华真君一旦被人说成是虚假骗人的幌子,恐怕你在毓臻宫还没住热乎就得再搬出去。为今之计,必须保住靖华真君的名声。而制造声势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再出现一次神迹。”
“还要当街做戏?”白茸觉得要是再来一次,自己就真成了招摇撞骗的神棍。
昀皇贵妃却笑道:“你演得不错,我的人说当时看你伸出手来,感觉真的像在施法。”
“你的人?”白茸疑惑,“不是皇上的人吗?”
“皇上能找谁去,他能认识几个人,还不是我替他在庄上物色了一对父子。你放心,他们是季家的农户,老实得很。况且那孩子的病也是我爹出钱给治好的,他们一家子感激还来不及,不会乱说话。”
白茸觉得自己快成戏子了,满脸不情愿:“具体怎么做?”
昀皇贵妃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听了之后舌头打结,俨然石化:“你……确定?这要是弄巧成拙……”
“相信我,这是最强有力的解法,到时候,咱们会完胜,而他们则败得哑口无言。而一旦成功,我们就可以反诉那位李道长诬告,这样一来,圣龙观的围也就迎刃而解了。”
“听起来很悬。”
昀皇贵妃笑了:“放心,我会先放饵,再钓鱼。这一回,定让庄逸宫和那姓冯的好看。”
白茸没他乐观,也没有蠢蠢欲动的兴奋,反而觉得十分疲惫。他本以为披件神仙外衣别人就能对他多少有点尊重,可实际上,从昨天晚上的事来看,太皇太后根本不把所谓的神仙附体当回事。
他们说了许久,口干舌燥,昀皇贵妃这才想起来给客人沏茶。白茸摇头拒绝了茶点,怀揣强烈的不安与忧虑,告辞离开,转向永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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