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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海棠依旧

    一根细藤,两条花枝,三五朵小花,缠绕出美丽的环形。水葱似的手指捏住花枝接缝处,绿色细线不断缠绕收紧,最后打结,剪断线头。

    花环很漂亮,一片柳色之间是红色的玫瑰和黄色的月季,其中点缀白色小花。

    那人曾说过,这是林间精灵的花冠,谁戴上它,谁就是仙子。

    海棠树下,旼妃坐在藤椅上,望着膝上花环,想给自己戴上,动动手指却又放下,曾经的仙子已经随风逝去,无论他如何幻想,如何照着那人的样子去做,始终徒劳。

    记忆中,那个人很会做花环。那时候,他们徜徉在花园中,用无数美丽的花枝造就属于自己的梦。一个花环枯萎,再编另一个,就这样反复编织下去,直到永恒——他们以为的永恒,又或是,他以为的永恒。

    他曾经向那个人学过编花环的技巧,可惜一直不太会。每次看人家编时,眼落在手上,心却飘到别处,从灵活的手指再到纤细的手腕,最后顺着宽大的衣袖攀上肩膀,进而飞上动人的脸庞。

    那人曾说他手太笨,教不会。可他哪里是手笨,分明是心笨,看不透弯弯绕绕,理不清千头万绪。

    直到他来到雀云庵,百无聊赖,用编花环打发时间,不知不觉竟学会了。只是等他终于能编出式样复杂的花环时,那人已不在,永远离开了他。

    所谓物是人非,大抵就是如此了。

    有时他会想,也许花环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谬误,那些鲜艳的花朵,从被摘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走向死亡,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无论多高明的保鲜技术也只能是让花朵苟延残喘罢了,就像他们之间——相遇即幻灭。

    他闭上眼,任凭泪水流下。

    他还是想他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依然想念。他想念那个为他编花环的颜梦华,想念坐在床边为他念故事的颜梦华,想念在雀云庵和他一起在树下乘凉的颜梦华。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他睁开眼,竹月就站在眼前,用纱巾为他擦拭泪水。

    “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想他。”旼妃将脑海中的人影努力甩掉,垂眼看着手里的花环,扔到一旁,“丢了吧,编得不好看。”

    竹月没去管那花环,而是让旼妃进屋,将沾染了一身残花败叶的衣裳换下来,穿上新的纱衣,说道:“皇上的事您打算怎么做,已经两天了,不能总拖着。”

    旼妃在水盆中洗脸洗手,又用了茶水,刚刚舒缓下来的心情又沉下去,慢慢开口:“他杀了我爱的人,却让我为他爱的人奔走忙碌,还有比他更残忍的人吗,比这更残忍的事吗?”说罢,望着窗外那株高大的海棠树出神。就在那树下,他们乘凉、拥吻,共享岁月静好。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静谧如夜空星辰泛着华彩。它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触手可得,又仿佛飘到遥远的天边,可望而不可即。

    他收回视线,静立许久,最后才道:“皇上的吩咐,我哪儿敢说个不字,何况我也没资格说不字。”

    竹月安心了,说道:“您能这么想就对了,在那些事之后,皇上还能让您这般衣食无忧,实属难得,咱们可不能再忤逆皇上。您得为自己着想。”

    “我愁的是该怎么跟父亲开口。”旼妃来到妆台前,让竹月重新给他上妆,说道,“自打我来到这里,他都没写过信,好像我真跟死了一样。上次皇上曾说可以让我跟父亲见一面,最后也不了了之,但其实我心里清楚,就算皇上记起来给安排上,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父亲早嫌弃我了。”

    竹月要为他描眉,他说:“别画了,反正也没人看,打上一层粉就行。”

    竹月收拾好妆台,对旼妃道:“恐怕您也没给周大人主动去信吧。”

    “我要说什么呢,写我幡然悔悟,还是执迷不悟?”旼妃凝望书桌一角,靠近窗户的位置摆着一盆小金桔,还没长果子,只有白色小花,一簇一簇的,好像小铃铛。

    花下,一根金钗斜插在土中,钗头被花叶挡住。

    他想去拿钗子,手刚一伸过去就被竹月按住。

    “你……”

    “嘘……”竹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轻轻捧起他的脸,四目相对,看进心里,问道,“那您到底是哪一种呢?”

    旼妃的思绪很乱,关于颜梦华的那些美好的以及不美好的一切都涌上来,将他瞬间压垮,痛苦道:“我不清楚,我不知道,我现在甚至回忆不起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爱他,也恨他,我想忘了他,又舍不得忘了他。他已经不在了,可又无处不在!”

    竹月看着心疼,把人揽入怀里:“别担心,他再也不会缠着您了,即便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也无法真正撼动您现在的生活。您需要做的就是往前看,忽视他,将他彻底留在过去的时光里。”

    “可我没法忽视他,他就像日月星辰,永不消逝,永不坠落……”旼妃目光凄然,陷入迷幻,“他究竟有没有真正爱过我?”

    竹月凝望那双闪着泪光的眼,轻声道:“爱。他一定在某时某刻真的爱过您,虽然短暂,但不可否认。”

    旼妃抱住他,依靠在柔软的身体上:“你说得对,他爱过……一定爱过……”否则,怎么解释那些刻骨铭心的梦。

    竹月低下身子,用脸颊蹭蹭旼妃的发髻,安慰了几句,说道:“现在别想不相干的事,要把皇上给您的任务完成。”

    旼妃呢喃:“我完不成,父亲永远不会原谅我,甚至都不会打开信封。”

    竹月道:“您给嗣君大人写信,您现在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会不管您。”

    “可他也做不得父亲的主,他们之间早就貌合神离。父亲最看重礼法,皇上要做的事可不是带着后妃去游猎这么简单,这是在挑动祖宗章法。如果说上一次父亲还能勉强表个态,那么这一次,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

    竹月想了一下,慢慢道:“其实也不一定非通过周大人。嗣君大人出自佟氏,他们家世代在太常寺任职……”

    旼妃调动起识海中的脉络,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太常寺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虽然给个人修建祠堂不在其管辖范围内,但背后所涉及的仪制伦理却由太常寺负责解释。因此,只要太常寺可以为皇上提供理论依据,那么就等于变相支持。这样一来,其他人就不会有异议了。“我这就写信。”他让竹月准备纸笔。

    竹月趁旼妃写信的工夫来到院中,站在高大的海棠树下,在一地花瓣碎叶中漫步。

    这个院子是旼妃第一次来雀云庵住过的。住持带他们来时特意提到,院中一切照旧,这让旼妃无比激动。

    而他,只感到窒息。

    原以为摆脱了那个人,他们就能重新开始,可事实上,就像旼妃所说,颜梦华如影随形,随时随地且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旼妃的脑海中,翻江倒海,让人不得安宁。

    有时候,他真想对着天空大骂几声,喝退那讨人厌的幽灵。而在另一些时候,他又不得不控制住内心的狂暴,以平静的姿态去安慰旼妃,让他的心灵获得短暂的满足感。就像刚才那样,违心地说出一些旼妃想听到的话。

    当然,他们之间也并非完全没有进展,旼妃变得更依赖他了。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那个曾经才华横溢、让他崇拜的旼妃似乎正在远离,渐渐退化成对一切都充满厌倦的老人,提前结束了漫长的余生。

    在房间中的人重新呼唤他之前,他将地上的花环捡起来,摆到自己房间。他喜欢收集旼妃的东西,从最一开始被分到落棠宫,看见那古朴独特的字体之后,就有了这个习惯。

    “竹月?”旼妃从窗户探头。

    他来到旼妃身侧,拿过桌上的信纸,大概看了,字迹还是印象中那般美丽,却又透着些许无力。“我这就把信交给住持,让他送出去。剩下的事,就无须咱们操心了。”

    旼妃伸手抚摸竹月额头,那里有条寸余大小的疤痕,说道:“留下印子了,抹点药能祛掉。”

    竹月握住那手,答道:“没关系,你给我的,我都喜欢。”

    他们拥抱着,亲吻着。

    在忘我的相依中,竹月想,也许他只是颜梦华的替身,这一辈子都超越不了颜梦华,旼妃也不可能像爱颜梦华那样去爱他。但是,他们毕竟还是以超越主仆的身份在一起了,并且是永远在一起,从这一点来说,他赢了。

    ***

    中秋节前,昀皇贵妃接到瑶帝信函,称还要在玉泉行宫多住些日子。他笑着对身边的人道:“皇上这是在行宫待下不想回来了。不过这样也好,他清静,咱们也清静。省的那些狐媚子成天想三想四,把宫里弄得乌烟瘴气。”

    苏方道:“不光咱们清静,庄逸宫和慈明宫也消停。”他给昀皇贵妃端来一盘切成小块的桃子。自从阿凝死后,他去六局的时间明显减少。对此,昀皇贵妃本想督促一番,可章丹劝他,反正颜氏已死,白茸被贬,章尚宫又变成自己人,苏方是否在六局监督真没那么重要。他听后觉得有些道理,于是由着苏方在碧泉宫里晃荡。

    “听说庄逸宫昨晚上传了一次太医,你们打听了没有,到底怎么回事?”昀皇贵妃用水果叉子扎了块蜜桃,果子事先冰镇过,吃到嘴里凉甜凉甜的。

    章丹邀功似的抢道:“打听了,今儿个一早,奴才就遣人去问了太医院下值的一位医官,据他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突然头晕,太医开了些安神的蜜丸。”

    “真是大惊小怪,他头晕的毛病又不是才有的,至于劳师动众吗?”昀皇贵妃面露鄙夷,跷起腿,又叉了一块蜜桃放嘴里。

    章丹皱着脸感慨:“太皇太后也是不简单啊,病了这么多年,愣是撑到现在。”

    昀皇贵妃一瞥眼:“他天天吃那些灵丹妙药,已经成了精,别说死,依我看再活十年不成问题。”

    此时,有人通报暄妃和李贵嫔求见。

    “身子没好利索就往外跑,这是有什么急事儿啊?”昀皇贵妃来到正堂,一见到暄妃就亲切地拉过手,仔细端详额上的一点梅花钿,说道,“还是你手巧,将痕迹描成花样,看着很自然。”

    暄妃苦笑:“我这也是没办法,就在额上醒目的位置,要不做点遮掩,没脸见人了。”

    昀皇贵妃道:“有什么事让李贵嫔跑一趟就行,你怎么亲自来了?”

    李贵嫔忙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暄哥哥就是不肯,非要亲自过来。”

    暄妃宛如剃了骨头的锦鸡倒在椅中,一双媚眼懒洋洋眨了几下,哼唧:“其实也无事,就是想问问,有没有皇上的信儿?”

    “皇上说要在行宫过中秋。”昀皇贵妃回答。

    “哦……”暄妃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瑶帝走时跟他承诺中秋前回来,并且给他带礼物。“那回宫的时间定了吗?”

    “没有,皇上没提起。”昀皇贵妃感受到暄妃的落寞,也有些提不起精神。虽说皇上一走,宫里氛围轻松,可他们这些人入宫并不是为了静心的,正主总不在,他们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看着两人寂寥的神色,他突然有点不甘心,凭什么瑶帝能在行宫自在舒服,他们却要独守空房,忍受冷落?想到此,开口道:“皇上不在也有好处,整个内宫还不是随咱们玩。马上就到中秋节了,就在筑华楼办酒席看戏,大家一起乐一乐。”

    暄妃对看戏不是特别感兴趣,但这毕竟是一次打发时间的好办法,拍手道:“那敢情好,不过太皇太后会同意吗?”

    “放心吧,他最喜欢看戏,不会反对。”

    李贵嫔担心道:“那皇上……”

    “他更不会管了,人家还在行宫和美人们玩藏猫猫呢。”

    当天下午,昀皇贵妃要在中秋节举办赏月晚宴的事传遍宫廷。不出他所料,庄逸宫并没有提出异议,反而以建议的口吻表示,希望能听一折以前的旧戏《春水戏鸳》。

    冯漾在慈明宫中说起此事,作陪的秋波说道:“这是十多年前流行的戏了,怎么太皇太后忽然想起来看它?”

    “人老了,就喜欢想着以前的东西,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说《春水戏鸳》虽然名字中带个春字,可其实讲的却是从秋天到来年春天发生的事,其中最精彩的一幕就发生在中秋节当天,所以看这折戏倒是应景。”冯漾抽出一条绛红色丝帕,擦净嘴边茶渍,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皇上那边的动静。”

    秋波道:“一开始皇上只说在行宫住上七八日,如今又说要到中秋节后,这是住上瘾了?带去的三人中也就昕嫔还能勉强入眼,皇上竟然不觉得腻味?”

    冯漾哈哈笑了两声:“你还不知道呢吧,皇上还去了一趟圣龙观求见仙人。”

    “去找靖华真君?”

    冯漾目射寒光:“哼,什么真君,分明就是白茸!”

    秋波听到那包裹着恨意的人名,有点莫名其妙,实在搞不明白这种厌恶从何而来。在他看来,冯漾和白茸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要说是情敌,似乎也算不上,毕竟冯漾一直标榜自己和瑶帝之间再无瓜葛。

    难道只是因为身份立场不同就如此愤恨?

    迎夏坐在秋波身旁,说道:“皇上还想迎回他吗?马三坡的同党虽然说白茸是清白之身,可空口无凭,加之马三坡已死,更加没有口供,因此白茸现在仍有嫌疑,这样的人如何接回宫,而且要以什么名义呢?”

    冯漾揉着丝帕,随口道:“那就是皇上该考虑的问题了。不过依我看,一时半会儿接不回来。”

    迎夏道:“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跟那边说……”做了个剪刀手势。

    “不要轻举妄动,容我再想一想。”

    秋波道:“对了,燕陵来信了……”目光闪烁,似乎不愿但又不得不提起这件事。

    “我知道,我会去回信的,只是他们催促的事我办不到。”冯漾道,“他们以为皇上是三岁娃娃吗,他现在恨我,怎么可能再给我封妃?而且我也拒绝再次成为他的人。”

    秋波支吾:“您莫要赌气,否则家主那边……”

    “他不高兴是他的事,他若着急,也可以亲自上阵啊。我父亲年轻时也是远近闻名的俊美人物,如果能见到皇上,以他俩的品位爱好,说不定还真能擦出火星来。”冯漾构想出滑稽的场面,不禁笑出声,“当初他那么想让冯家再出位皇后,就该自己当去,以他的手段,何愁拿不下梁瑶?”

    其他人对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感到震惊,皆面露尴尬、抿嘴不语。过了一会儿,秋波勉强道:“您说笑了,这都是没影的事儿。”

    冯漾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没说笑,你大可以把这些原封不动写在信中发回去,让我那好父亲看一看我的心里话。”

    秋波啊了一声,仿佛被雷击中,一下子滑到地上跪下,急道:“奴才不敢,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写这些。”

    “那你敢写哪些?”冯漾表情玩味,用一种无所谓的口吻说道,“写我和你们的事?”

    “奴才……都不敢……什么都没写过!”秋波后腰上的伤刚好没几天,唯恐冯漾再借行乐的机会折磨他,满脑袋上都是冷汗。

    迎夏心中也十分惶恐,两腿发软,手心冒汗,不过他比秋波更冷静一些,挤出一丝笑,佯装镇定:“主子息怒。我们这些人都是忠于您的,从来没有传递过不实的或不好的消息。”又看了眼一直装聋作哑的拂春和冬篱,用眼神示意二人赶紧表态。

    拂春如梦初醒,拉着冬篱也跪下,指天发了大誓,声称若有背叛,全家不得好死。

    冯漾让他们起身,手中玩弄丝帕,说道:“既如此,你们就代我回封信吧,就说我父亲筹划的事我正在努力,让他稍安勿躁。”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对秋波道,“今儿晚上你过来,咱们再好好说说话。”

    秋波当即应下,眼中既惶恐又有些小雀跃,还有意无意地瞟了冯漾身后一眼。

    四人走后,殿门关闭,全程旁观不语的若缃凑到冯漾身边,张口就亲,说道:“你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我都等急了。”

    冯漾让他坐到腿上,掐了一把柔软的臀肉,说道:“他们和燕陵有书信往来,必须拿住才行,否则天知道他们会写些什么。”

    若缃不以为然,反而紧贴着冯漾胸膛:“会写到我们俩的事儿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冯漾微张着唇,伸出舌头勾住若缃的耳垂,“不必管他们,若真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就让他们也到桃林欣赏夜色去。”

    若缃笑了,手指点在冯漾胸膛:“我才不信。秋波那小子只要叫几声羚奴,你就心软了。”

    “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这点旧情意总还是要顾着点的。”

    若缃对秋波的身世不感兴趣,不再接话,而是低头抽出爱人衣襟处的绛红丝帕,反复看:“也不是很漂亮,看来昱贵嫔漂染的技术不如床上功夫好。”痴痴笑了数声。

    冯漾在他腰上轻轻拧了一把:“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好不好?”

    若缃吃痛嘤嘤叫了两声,一翻眼,神色颇为哀怨:“看你那爽样就知道,那天晚上你都没碰我。”

    “我的乖乖,你想把我榨死啊。”冯漾打趣儿道,“要不,哪天让你也尝尝他的滋味儿?”

    若缃忽地正色起来,脸上再无半点嬉笑:“让我一个下等人碰他,他非得当场自尽不可。况且,我对你以外的人不感兴趣。我只喜欢让你碰,其余的人,哪怕只是动一下指头,我都要恶心死。”

    冯漾道:“年纪轻轻,别总把死啊活啊的挂嘴边。”

    “我是认真的。若你先于我而去,我绝不独活。”

    “你看你,还说起昏话来。”冯漾将丝帕覆在脸上,舌尖一舔,将细绢浸润出一个深色水迹,淡淡道,“不管怎么说,这颜色很合我心意。”

    若缃也伸出舌头,在那湿润的地方轻轻一点,两人隔着丝帕互相撩拨。几番逗弄之后,他从冯漾身上下来,说道:“昱贵嫔也是敷衍了事,做丝帕都不放香料,这帕子上一股子青草味。”

    “不妨事,自己也能熏,不用他的。”冯漾轻轻抚摸丝帕,浓丽的颜色让他想起美人身上被爱抚过的姹紫嫣红。

    他想,一定要留好这条帕子,时不时当着昱贵嫔的面拿出来用一用,权当做个提醒,谁才是冯家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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