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9】20 废黜
by 仙人掌上的仙人日落时分,一队车马闯出宫门,绝尘而去。
此时,瑶帝正在皎月宫院子里和三位美人玩蒙眼抓人的游戏,扬言谁要是让他抓住,或是碰上一片衣角,谁就要脱掉衣服学猫叫。当守城门的禁卫军王统领来报称昼妃车驾擅离宫城时,他正拉着赵选侍的手,色眯眯的要给人解扣子。
“他要走你们没拦着?”瑶帝一脸震惊,松开赵选侍,后者乖觉地跑到远处。
王统领为难道:“昼妃态度蛮横,没人敢拦。他说谁要拦着,就斩了谁。”
“他要造反吗?”瑶帝怒极,眼中万物都扭曲成了怪模样,紧紧闭上眼,又睁开,咬牙道,“他没说去哪儿?”
“说是去圣龙观。”
瑶帝瞪着眼睛,不知说什么好,抬腿往外走,恰在这时,又有人狂奔过来,喘着气叫道:“陛下,昼妃私闯内库,带走了五万两银票和一些玉器珍玩。”
什么?!
瑶帝听到后的第一反应是,他被自己的妃子抢劫了。第二个反应便是出离愤怒,揪住那宫人的领子,气急败坏道:“既然是私闯,没有朕的手谕,你们之前怎么不拦着,事后来报顶个屁用。”
那宫人带着哭腔道:“昼妃以前也干过这种事,陛下没追究过,奴才以为这次和之前一样。后来奴才带人进去盘点,发现昼妃瞒报了一些东西,这才惊觉事态严重……”
“废物!”瑶帝骂了一句,表情狠戾,“他竟然敢……”一瞥眼,见不远处还有雪贵侍等人,生生咽回后面的话,一甩手走了。
他气得不坐御辇,脚下生风。
银朱见他似乎要往城门方向走,大着胆子问:“陛下要去追吗?”
瑶帝直到看见那巍峨的宫城大门才堪堪停下脚步,说道:“不追,去传旨,外宫城也别拦着,放他走。”
银朱道:“您这是何意呢,奴才倒看不懂了。”
瑶帝忽然笑了,低声道:“走了,也挺好。”
银朱更看不懂了,瑶帝这是气还是不气呢,变脸像翻书,比小孩子还难以捉摸。
瑶帝望着地平线上最后的一点金黄,静默许久,然后道:“拟旨,就说昼妃擅闯内库私拿财物等同盗窃,事后驾车出宫城视为逃逸,现褫夺封号,降其为美人,圈禁圣龙观清修养性。”
入夜,整个内宫已经传遍了昼妃降位之事。
美人……已换上寝衣的昱嫔反复咀嚼两字,不禁为瑶帝的绝情感到震惊。没了封号,没了尊位,现在的白茸已经与庶人差不多了。他想,要是当年瑶帝对颜氏这般狠心,哪还有后面乱七八糟的事。进而又想,瑶帝之所以对颜氏心软,无非是因为人家是王子,有靠山。等靠山一倒,也马上赐死了,一点犹豫都没有。如今对待无依无靠的白茸更是如此,帝王的薄情被瑶帝展现的淋漓尽致。
缙云见他还没有安寝的意思,过来问道:“主子还在想白美人的事?”
他笑了一下:“你改口倒快。”
缙云道:“宫中尊号向来一清二楚,若弄错了,叫错了,是要出大事的,所以对于这些,奴才一直很小心。”
“哪天我要是被贬,恐怕你就是第一个戳我痛处的人。”
缙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您就听奴才一句劝,收敛些吧。白茸被贬,再难翻身,以后就不用……”
昱嫔略一抬手止住,赤脚走到琴边,随意拨弄琴弦,回味整个事件。就在早上,他还在为白茸反击之事忧心,做好了硬碰硬的心理准备,岂料晚上就爆出这等好事,简直能称得上心想事成了。他呵呵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久没去庄逸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了,明天去一趟。”
同一时刻,碧泉宫中,昀皇贵妃听到整件事始末后,气得把杯子扔了出去,吓得原本蔫蔫的阿离喵呜一声蹿上桌,毛全炸起来,病好了一大半。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章丹不知这两个“他”字指代谁,唯唯诺诺不吭声,暗地里思忖,可能是把白茸和瑶帝都带上了,既惊讶白茸明目张胆打劫了皇上,又惊恐瑶帝丝毫不念旧情,直接废黜。
“他这样一来,我怎么办,我们季家要怎么办?”昀皇贵妃仿佛天塌下来,头晕目眩。就在几天前,他刚刚和瑶帝表过忠心,如今这副局面要怎么收场?入宫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处在这么一个复杂微妙又尴尬的境地,无论是进是退,皆看不到希望。
章丹斟酌道:“昼妃……啊不,白美人就这么完啦?不应该吧,他可是大风大浪都闯过的人,能折在这儿?奴才觉得您先等等看,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宫中美人如云,皇上还能再记得他?”昀皇贵妃越想越气,越想越烦,想去找瑶帝给白茸求个情,衣服都披上了,章丹却及时拉住他,说道:“明日就是宴会之日,今晚不宜与皇上争论,就算有千言万语也得等明日之后再说。”
他思来想去,觉得有道理,按捺下性子。过了会儿,又想到什么,问道:“白茸不是有个哥哥刚封了蓟州伯吗,有没有牵连到他?”
章丹刚想说没有,只见苏方挑帘进到房中,说道:“银汉宫又传谕旨,夺了蓟州伯的封号和俸禄,降为庶人。”
昀皇贵妃将阿离抱到怀里,坐到床上一边抚慰一边有气无力道:“他可真够彻底的,不给人一点儿活路啊。现在给各宫传话,明早免了众人请安,就说我要悉心准备晚上的宴会。”把阿离交给苏方,说道,“告诉他们,明日给阿离准备些软烂的东西,别给肉干,他吃了会不舒服的。”说完,叹口气,走到窗边。已到月末,月亮几乎不得见,外面黑乎乎一片,好像自己的路,没一点光亮。
第二日早上,毓臻宫被封了。昱嫔特意从门前路过,看见那些留守的宫人们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站在外面宫道上为旧主唏嘘也为自己未定的命运忧愁。
他自嘲地笑笑,其实从根本上来说,无论主子还是奴才,其命运都无法自定,今为主明为奴,朝生暮死,全凭瑶帝一念之间。
来到庄逸宫,行香子出门迎接,面容带喜,显然已经知道了毓臻宫的事。
“给老祖宗道喜了。”昱嫔一见到太皇太后,就快步上前,双膝一屈,跪坐在座椅边,仰面含笑。
太皇太后哈哈笑道:“快起来,快起来,莫要跪坏了腿。”指着椅子让他坐下,“来得正好,我正要去倚寿堂呢,你陪我去吧。”
昱嫔应下:“今日阳光明媚,刚好散步。”
太皇太后由行香子服侍着换上春衫,围了披巾,又用了些茶水,然后拄着拐杖慢慢走出,一进到院里就见冯漾在台阶下等候。“你们兄弟俩都来了,是商量好的吗?”
冯漾拿出个长条匣子,说道:“我猜到老祖宗要去倚寿堂,因此带了几炷金佛香,您用它上香,佛祖喜欢。”
行香子接过匣子,打开一看,十数根金黄色的细长炷香整齐码放,阳光一照,金灿灿的。
太皇太后奇道:“还有这等东西?用金子做的吗?能点燃吗?”
冯漾道:“这是自皇上黎山封禅之后才流行起来的,用金粉制成。传言皇上就是用了它才使得祝祷上达天听,上神降下祥瑞之光用作回应。”
太皇太后道:“若真有这么神奇的功效,那我可得好好点上几炷。”坐上步辇出发。
他们一行人走在宫道上,浩浩荡荡,从头望不到尾。昱嫔和冯漾走在步辇后面,紧跟着行香子。
路上,昱嫔偷偷去看旁边的人,见冯漾神色坦荡,一脸正气,不禁怀疑昨日的挑逗只是近日没休息好所导致的幻觉。冯漾感觉到他的目光,偏头问道:“怎么了?”
他赶紧找话说:“皇上真的用金佛香进行祭祀?”
“不知道,不过这是泰祥宫的东西,皇上在黎山的封禅大典全由他们做准备,想来传言是真的。”
昱嫔道:“你对皇上昨晚的旨意怎么看?”
“可以说是快刀斩乱麻。”冯漾脚步慢下来,故意和行香子拉开距离,让后面跟随的宫人先走,和昱嫔落在最后,“不过他向来如此薄情,不是吗?”
昱嫔想起冯漾的经历,嗯嗯了两声,后悔和对方讨论这个话题,不自然地笑了笑,说道:“昨天和哥哥分开后……”
“昨天?”冯漾站定,眼一挑,流露出一丝媚态,“你还想着昨日的事?”
昱嫔大窘,慌忙向周围看,所幸宫人们都跟着太皇太后步辇往前走了,他们各自所带的随从们散在身后,没有近前。“哥哥说这话太容易引起误会了,我……”
冯漾莫名其妙:“我指的是马三坡的事,你指的误会是什么?”
“啊……”昱嫔更觉尴尬,“没什么……就想说,昨天下午我刚好碰上昕嫔,跟他说了脂莺丸的事,他当即送我了一盒,晚些时候我拿给哥哥。”
此时,前面的队伍停下来,太皇太后遣人来问他们为何久久未跟上。
冯漾对那宫人说了几句,等其走远后,对昱嫔道:“太好了,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说完,追赶太皇太后的步辇去了。
昱嫔留在原地,拿随身携带的手镜照了照,见脸上红云消下,妆容服帖,这才放下心来,暗骂冯漾一句不要脸,迈着优雅端庄的步子也跟了上去。
倚寿堂内,夏太妃正虔诚跪拜,忽听门外骚动,一出来就见一具干巴瘦的身躯站在面前,他所乘步辇和带来的随侍宫人全被挤到一旁草地里。
太皇太后道:“你怎么在这儿?”说完就后悔了,几乎能想象得出对方会怎么回应,那一定是手叉腰,眼一瞪,像个地痞流氓一般反问一句:“这是你家开的吗,我为何不能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夏太妃只看了他一眼,表情就像见到兜售地摊货的小商贩那样冷漠,一脸淡然地回到佛前,跪在蒲团上,留给太皇太后一个挺直不屈的背影。
太皇太后对他的视而不见感到非常不满,觉得在后辈面前丢了面子,跨进佛堂后,连声质问。
夏太妃根本不理他。
“夏采金,你聋了?”他略提高嗓音。
还是没回应。
他走近两步,忽听夏太妃嘴中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原来是为白茸祝祷,乞求上天保佑白茸平安无事,长命百岁。他听了一会儿,忍不住道:“你求佛祖保佑白茸,还不如求我。”
夏太妃目不斜视,盯着佛像,开口道:“你什么意思,还真把自己当成佛了?”
太皇太后道:“现在白茸近乎于庶人,又被圈禁,想杀他就跟碾死只蚂蚁似的。”
夏太妃一下子站起来:“圣龙观是道家圣地,不听你指挥。而且也别想搞下毒暗杀一类的事,要是白茸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认定是你干的。别以为只有应氏会写文章,我也认识不少会写字的,章回题目都想好了,《白美人避难圣龙观,方凌春毒计欲害人》。”
“你简直……无赖!”太皇太后又气又想笑,说道,“赶紧走,我还要拜佛呢。”说着,双手合十,面向金佛,表情庄严肃穆。
夏太妃冷笑:“我拜我的,你拜你的,外面那些寺庙道观可没有一个一个进去膜拜的规矩,都是各拜各的。”
太皇太后懒得跟他废话,冲外面喊了一句,立时进来几人,围在夏太妃身边:“要么你自己走,要么被拖走,二选一。”
夏太妃看看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宫人,哼了一声,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道:“你想动粗吗,那我更能另写一回故事,《夏太妃拜佛求保佑,方凌春大闹倚寿堂》,怎么样,题目够吸引人吧。而且实话告诉你,外面有的是人想看宫里的趣闻,不愁没读者。”
太皇太后气得直哆嗦。
一旁,雪青拉住还要说话的夏太妃,低声道:“还是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罢,对面前的人胡乱行一礼,将夏太妃推出去。
门外,冯漾和昱嫔都听见刚才的谈话,一见夏太妃,清浅一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
夏太妃因为瑶帝的缘由,看冯漾不顺眼,不予搭理,可看见昱嫔后,还挺惊讶,刚要说上几句,才后知后觉发现,人家是一家人,无论说什么都是白搭。他走出几步,忽又回头,对屋内正在礼拜的人说:“听说狄方战败,已求和,重新签订盟约后,赔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两头白狮,这两天运抵尚京。另外东海之外有个叫昆方的小岛进献了两头麒麟,也已经送到。皇上的意思是,等这些玩意儿调教好了,就办个赏玩会,让大家都参观参观,你要不要参加啊?”
太皇太后自顾拜佛,不理他。
夏太妃呵呵笑了两声:“白狮虽然稀有,但也毕竟是狮子,不过是黄毛变白毛罢了。但那麒麟可是难得一见,听说长得可高了,光脖子就有一人长。”
太皇太后依旧没回头。
夏太妃对冯漾和昱嫔道:“他耳背,没听见我说什么,待会儿你们再问问他去不去。”打着哈欠坐上步辇,行远了。
冯漾和昱嫔对视,没明白夏太妃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一次邀约?不过,他们对那所谓的麒麟很感兴趣,小声交流一阵,均没印象在哪本书上见过,商量着无论太皇太后是否出席,他们都要去看一看。
倚寿堂内,太皇太后手搭在行香子臂弯,艰难起身。虽然偏瘫已愈,但腿脚始终不太利落,胳膊也使不出力气。“瞧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嘴脸,真是够呛。不就是麒麟嘛,我早年间跟着舅父在东海各国游历两年多,已经见过三四回了,他还当稀罕玩意儿。”
行香子好奇:“它的脖子真有那么长吗?”
太皇太后点头:“的确很长,那时我才七八岁,得仰头看它。它当时站在树下,正在够树上的嫩叶吃。眼睛很大,四条腿很长,身上有黄色的斑纹,走起来慢吞吞的,看着很温顺。后来我才知道,我看到的那只是幼崽,成年麒麟还要高大。”
行香子想象不出它的样子,期期艾艾:“那一定很有意思……”
太皇太后乐了:“你想去看,对不对?”
“奴才不敢有此肖想。”行香子道,“只是觉得,若是天气好,老祖宗不妨出去走动走动,对身体好。”
“若你好奇想看,我就去一趟,权当施舍给梁瑶一些面子。若你想让我多外出活动,那就不去了,在哪儿不能遛弯,干嘛非要去看他那张臭脸。”
行香子欠身道:“老祖宗真是把奴才看得透透的,奴才的确是好奇,想去开开眼。”
“那好,去打听一下什么时候举办赏玩会,我也去人前露露脸,免得别人都忘了我是谁。”
***
从倚寿堂回来的路上,夏太妃一句话不说,阴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往常,他坐在步辇上,会跟雪青和其他亲近的人聊天逗闷,而今却没有一丁点儿想开口的心情。
雪青知道他烦得慌,不敢主动说话。一路上,整个队伍安静得很,死气沉沉的,像是在送葬。
行至半路,夏太妃吩咐步辇从毓臻宫门前绕行,雪青觉得这样做毫无意义,却没有阻止,因为在心底,他也想去看看,好好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办。
毓臻宫紧闭,夏太妃凝视朱红大门,唉声叹气,最后一摆手,让步辇继续往前走。待来到落棠宫附近时,有几道不寻常的喘气声不知从何处传出。他心知那是什么声音,本想装听不见不予理睬,谁知就在步辇渐行渐远之际,从那门缝里飘来一声轻笑:“还以为毓臻宫那位有多大本事,没想到接连搞下两位主子后,这么快就死翘翘了。”
他立即让步辇停下,凝神细听。
只听道:“他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生了一副好屁股,耐操罢了。那些个出身高贵的世家公子们哪一个不是弱不禁风,也就那姓白的皮糙肉厚,禁折腾,玩不坏。否则就凭他那张脸怎么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哈哈,我的好哥哥,你曾经见过那白美人,说说看,是我的屁股漂亮还是他的脸漂亮?”
“自然是你的屁股好看,小嘴儿香嫩嫩的,还能吐蜜呢。”
接着,又是些莫可名状的喘气声。
他不想再听下去,被恶心坏了。他知道宫里的奴才们有议论主子的恶习,越是低阶越如此,且屡禁不止,俨然已经成为一种风气。此前,他总是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听了也当没听见,有时甚至还会津津有味地偷听这些议论,借以获得些有用的信息。可今天,他不想再忍耐下去,对身后的人说了几句,马上有六七个宫人出列,强行破开落棠宫的门锁。
曲折幽深的院内,寂静无声。显然,声音的主人在躲着他们。然而,随着一间房一间房的搜查,两个其貌不扬的宫人被揪到夏太妃眼前。
“哪里的?”夏太妃坐在步辇上,垂下眼皮。
两个宫人哆哆嗦嗦,跪都跪不直,伏在地上胡乱嘟囔。
雪青踢了其中一人一脚:“回话呀!”
那人慌忙道:“是尚功局绣坊的。”
夏太妃道:“你那针线不应该缝衣裳,真应该把嘴缝住。”又问另一个是哪里的,回话称是尚服局的。
“你们倒真是一对儿。”夏太妃一努嘴,“外面有锁,怎么进去的?”
“运废料的角门忘了上锁,奴才就想着……”
“想着过把主子瘾?”夏太妃哼道,“也不看看落棠宫什么地方,旼妃都被遣送出宫了,你们还想沾他的福气,真是蠢蛋。”
两人磕头:“太妃饶命,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奴才吧。”
“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懒得管,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在背后议论毓臻宫的是非。”夏太妃扭着身子,往下瞧,正看见两个撅起来的屁股,随身子晃动而颤抖。“有道是,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又见两人无动于衷,呵呵笑道,“罢了,说了你们也听不懂。”跟雪青吩咐道:“拖到慎刑司,杖毙。”
显然,这句话听懂了。其中一名宫人嗷的一声,奋力挣脱桎梏,抓住步辇扶手,急道:“奴才是绣坊专为太皇太后缝制衣物的,求您网开一面吧!”
雪青想起什么,上前低声说了几句,夏太妃道:“原来还真有这么回事,那就别去慎刑司了,免得惊动尚功局和太皇太后,直接拖到里面打死。”
两个宫人惊呆了,声嘶力竭地喊救命,没过多久,叫喊声渐小,只有拳打脚踢的咚咚声。不一会儿,有人回报两人已毙命。
夏太妃下令将二人尸体拖出来,扔到宫道上,重新关闭落棠宫大门。
雪青道:“您为何非要处置他们呢,万一太皇太后借题发挥……”
夏太妃道:“旼妃去往雀云庵,对外的名义是休养身体兼为国祈福,他依然是落棠宫之主,可即便这样,那帮腌臜东西都要把主意打在落棠宫身上,肆无忌惮地玷污这么好的地方,那么对毓臻宫呢,还不更得放肆了。我敢说,若仔细清点,落棠宫内一定少了很多东西。今日我不处置他们,过两天说不定就要到毓臻宫过瘾去。更何况他们犯的是私通大罪,本就该处死,庄逸宫就是再生气也挑不出错来。”
听到私通二字时,雪青心虚,低声说是,再瞧那两具血迹斑斑的尸身,竟有些不敢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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