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8】15 救他!
by 仙人掌上的仙人昙贵妃从毓臻宫出来后并没有去接驾,也没有回到思明宫,而是赶往尘微宫。
然而余贵侍不在,一问才知道,也去接驾了,刚刚离开。
他站在门口思来想去,万分焦急。余贵侍要是只远远跪着接驾还好,但凡和瑶帝面对面,被问及毓臻宫的事,铁定得把事情抖出来不可,那样就全完了。他强压不耐,嘱咐道:“余贵侍回来后让他到思明宫来,我有话对他说。”
坐上步辇往回走时,他觉得冷极了,直打寒颤。秋水将预备的厚披肩给他搭上,问道:“主子哪儿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
他一斜眼:“你说呢,刚才你也在毓臻宫,这还看不出吗?”复又想起这一切的开端都是秋水那张该死的嘴造成的,更没好气,“回宫再找你算账。”
秋水大着胆子道:“不去接驾吗?”
“我说了回宫,你听不懂吗?”昙贵妃烦躁极了,心知若是现在出现在瑶帝面前,恐怕还没开口就得被劈成两半。不过快走到时,又临时改主意,吩咐去落棠宫。
旼妃也没有去接驾,在得知瑶帝已经回京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哪还有心思去迎接死神。昙贵妃的计划他是知道的,无论是计划甲还是备案乙,原本都是万无一失,可现在都被瑶帝搅乱,该来的时候没有来,不该来的时候却来了。
这一局,终究是败了。
他心慌慌的,一遍遍到宫门口去看去等,想确定那个人的安好。而当熟悉的步辇终于出现在宫道尽头时,那没着没落的心可算放下来。他顾不得别人的眼光,几乎小跑着过去迎接,手拉手走进殿中。
他把所有人都清走,迫不及待地搂上去,然而怀里的人却一动不动,就这样冷漠地站着,用冰凉的唇回应热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担心你,尤其是听说皇上回来了,还以为你会……”
“人家忙着和白茸亲热,哪儿有空管我?”
气氛凝重,两人心里都清楚,瑶帝只是暂时没空管,不是不管。
旼妃担忧道:“现在怎么办?皇上不会对这件事不闻不问的。”紧紧抱住昙贵妃。
昙贵妃轻轻推开他,坐到软榻上,揉着胳膊思索片刻,说道:“我渴了。”旼妃给他端来茶水,他露出一丝笑,“以前还喂我呢,怎么今儿个倒让我自己拿?”声音软糯糯的,没有半分陷入困境之人该有的焦急,反而透着红罗帐暖的情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我都快急死了。”虽这样说,但旼妃还是喂他喝下,然后将杯子随意一放,说道,“想好对策了吗,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昙贵妃无聊地玩起杯子,手指在精美的瓷面上摩擦,仿佛想把那上面描绘的蝴蝶擦掉。“我走时,太皇太后被气晕过去。至于其他,还不曾知晓。”
“被谁气晕?”
“夏太妃呗,他也去了。一开始我还纳闷为什么这么巧,现在看来,皇上之所以提前回来就是他的手笔。他可真胆大啊,竟敢拿白茸的命来赌。”
“他为了报复太皇太后,无所不用其极。有时候,我都佩服他,这样的年纪还有这样的精气神去搞这些。”
昙贵妃手指用力,紧紧握住杯子,咬牙恨道:“夏采金这老东西,坏我大事,就该不得好死。”
“先别说他了,说说你吧,应该怎么做才能让皇上不追究?”旼妃一心扑在爱人身上,其他人根本不在意,看昙贵妃的眼神充满爱意和焦虑,好像那人随时都会消失。
此时,竹月敲门进来,告诉他们有关太皇太后的最新消息。他们听完后,俱震惊不已,旼妃直接叫出来:“天啊,皇上竟然要杀太皇太后!”
昙贵妃对旼妃道:“这都叫什么事儿啊,皇上为了一个嫔妃竟要弑祖,这样的妃不是妖孽是什么,我看分明就是妖妃附体,蛊惑君主。”
旼妃说道:“没错,一定是这样。”然后又问竹月:“没说对思明宫如何吗?”
“还没有。”竹月说完退下了。
昙贵妃道:“早晚会轮到我,我有心理准备。”
旼妃想到什么,问道:“余贵侍怎么办?他可是关键人物,如果他死咬住昼妃不放,你就能以此为借口,辩称受到余贵侍的蒙骗,又被太皇太后裹挟不得不一同前往毓臻宫问罪。”
“余贵侍生性懦弱,怕是经不住皇上亲审。”昙贵妃扶住额头,略带疲惫道,“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是什么?”
昙贵妃想了想,像是自我否定似的摇摇头:“罢了,他爱说什么说什么吧。这一次,我听天由命好了,大不了就是个死,也没什么。”
旼妃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说道:“怎么能这么说,你若死了,我怎么办,在这偌大的宫廷,我只有你。你若不在了,我绝不独活。”
昙贵妃的手穿过旼妃下垂的黑发,目光爱怜,声音轻慢:“别说丧气话,若有一线生机我必定是要争取的,只是如今,我若再对余贵侍采取行动,可能会招致更大的怀疑,到时候,我就真的洗脱不清了。”
旼妃一转身坐到他旁边,扳过身子,说道:“需要我干什么,告诉我,我为你去办。”
昙贵妃欲言又止。
“别犹豫,快说啊。”
窗外,景致暗淡下来,一天就快要结束。
真是漫长的一天啊,昙贵妃想,早知事情演变至此,说什么也不能去找薛嫔。进而又想,也许老天爷真的站在白茸这边,否则不会有这么多的变数。
他自诩精通棋艺,可面对名为命运的对手,预想中的棋局几经变幻早已失去最初的模样,完全脱离掌控。
在最初的计划里,白茸最终会被薛嫔毒死,薛嫔也会畏罪自杀,真相只存在于遗书中,任人解读。可现在,白茸没死。天知道当白茸出现在尘微宫时,他有多惊讶,几乎失去所有思考能力。然而直到那时,他依然掌握棋局。苦主未死,自然可以直接控诉,其说服力比薛嫔的遗书更大。可前提是,瑶帝得在太皇太后反击前赶回来,控制局面。只是他非但没有等到瑶帝,反而等来晚归的消息。
仅仅差了一个时辰啊!如果他早一个时辰得到消息,绝对会不顾一切地阻止薛嫔第二次行动。不过幸好还有备案,如果整不死老的,就把小的整死,同样不吃亏。
可是千算万算,却没料到瑶帝又回来了,还是以这种突然袭击的方式,打他个措手不及。
旼妃见他眉头紧锁,以为在想对策,问道:“有方法了吗?现在该怎么做才能将嫌疑洗清?”
昙贵妃慢慢道:“余贵侍知道我去找过薛嫔。如果他把这件事说出去,就算皇上能饶我,太皇太后也不会罢休,当务之急是要让他闭嘴。”
旼妃慌道:“他还缺什么,我去送。”走到橱柜前,拉开层层抽屉,里面整齐码放着白花花的银锭,“我有钱,什么都有。”又打开个红漆木盒,里面装满粉白色的圆粒珍珠,每一个都有指甲盖那么大。“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不怕堵不上他的嘴。”
“他要的,咱们都给不了。”昙贵妃自嘲。
旼妃猛然回头:“他想要什么?你是贵妃,还有什么给不了他?”
昙贵妃哼笑:“他要恩宠,帝王的恩宠。这是他同意跟我一起去毓臻宫的条件,他说出我想要的,而我则帮他获得皇上的宠爱。”
旼妃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蔫下来,望着那颗颗分明的珍珠,无名火起:“帝王的宠爱?他可真敢想。连我们都没有的东西,凭什么他张口就要得到,不知好歹的贱人!”说完,又盯着昙贵妃,“那要怎么办,真没法堵住他的嘴吗?”
昙贵妃犹豫道:“还有一个办法,但是……”还未说完,殿外传来秋水的声音:“主子,皇上刚给思明宫传下谕旨,您被禁足了。”
“知道了。”昙贵妃应了一声,对旼妃道,“不知这一禁又什么时候是个头。余贵侍的事你不要管了,就让我遵循命运的安排吧,是生是死,都不在乎了。”
“可我在乎啊!”旼妃急得快哭出来,扑到身前,抓住肩膀,望着那深邃的眸子,“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
昙贵妃搂住他,亦伤心落泪:“事已至此,我怎么能再把你拉下水?”
“我早已在水中,与你共沉浮。”
“你真愿意去做?”
旼妃已经猜到要干什么,仅仅犹豫一瞬,便坚定道:“虽万人吾往矣。”
昙贵妃捧起他的脸,深深一吻,动情道:“世间之大,唯有你在我心间。”接着,一路吻下去,解开衣衫,互相厮磨。不一会儿工夫,两人均已脱得精光,倒在软榻,上下交叠。他们互相弄了许久,身上到处都是情欲留下的青紫红白。
天彻底黑下来,秋水又敲门来催,说宣旨宫人还在思明宫候着。
昙贵妃不理他,喘着粗气系上裤子,裸露着上半身,坐到妆台前,用剪子铰下一截头发,交给旼妃:“这个给你。”
“干什么?”
“留个纪念。万一我这回无法脱身,你还能有个念想。”
旼妃也剪下自己的一截头发,和那棕金色的头发混在一起,用丝线捆好,放入随身荷包中,说道:“具体该怎么做,告诉我,”
昙贵妃低声说了几句。
旼妃道:“放心,我一定办好。”
昙贵妃又道:“其实事情也并非没有转机,只要把事情拖到四月,朝贡使团一到,皇上定会网开一面。而在这之前,要给皇上找点别的事做。”
旼妃会意:“我去跟父亲说,该收尾了。”
昙贵妃穿好衣服,与情人告别,四目相对依依不舍。走出宫门,银月已上树梢。他对送行的旼妃道:“回去吧,你穿得少,别着凉了。”
旼妃挽住他的胳膊,伤心道:“你这一去,吉凶难料,我……”
“现在到了搏命的时候,别说无用的话了。”昙贵妃用力拍拍搭在胳膊上的手,“我等你的好消息。”说完,坐上步辇。行出几步,忽又回过头,“不用勉强自己,你平安,我便再无遗憾。”
旼妃几乎要哭出来,强忍泪水转身走回殿中,竹月在旁侍奉,问他怎么了,他只道不忍看昙贵妃受罚,绝口不提要做之事。
竹月久在宫中,深知利害关系,对旼妃道:“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您可不能再做傻事。昙贵妃自有他的命运,您千万别为了别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旼妃滑坐到地上,双手抱膝,鼻子发酸,忍了半天终是没忍住,流下两行泪:“你没爱过,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情感。为了他,我愿意去死。你放心,我已经为你写好遗命,无论我因何亡故,都不会让你追随亦不会让你守墓,到时候你自去往喜欢的地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有一点,这一次你得帮我。”
“帮您干什么?”竹月跪坐下来,与主人平视,“又去害人吗?”
“怎么会是害人,是救人啊。”
竹月不相信这种话,心知旼妃准是被昙贵妃蒙骗,又见那领口处透露出斑斑点点的爱痕,气恼他当断不断的懦弱,下意识道:“为救人而害人,禽兽不如。”
“你太放肆了!”旼妃惊诧地看着竹月,扬手要打,却又被那决绝的眼神吓住,手握成拳砸向地面,“我身边没有别人,只有梦华和你。现在梦华危在旦夕,你让我见死不救,就不想想我的感受吗?”
竹月脱口:“您为什么不去想想昼妃的感受?”
“我救过他的命,他却恩将仇报。”
“他也救过您的命,救过昙贵妃的命啊!”
旼妃听到这句话后宛若被雷击中,双眼大睁,拉住竹月的手,神色恍惚:“既然救过为何现在又要赶尽杀绝?”
竹月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无耻的话竟会出自旼妃之口,那可是尚京的名门贵公子啊。他都快不认识眼前的人了,歪过头去,只见不远处的墙上挂着一幅装裱精美的水墨丹青,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极具朦胧氤氲的山水之美,旁边还有题字:来去白云间。这幅字画出自旼妃之手,画完后,是昙贵妃想的题词。
多好看的画,多好看的字,却配了这样的人。
他看着画作无不讽刺地想,这幅画该摘下来了。
旼妃不知他在想什么,见他似笑非笑,又道:“难道我说错了吗,白茸就不能退一步?梦华只想在宫里活下去,有人爱,难道这也要被打压?”
竹月已经看不懂旼妃的逻辑,只觉他魔怔了,陷入昙贵妃为他编织的幻梦中,义无反顾地为爱疯狂,失去最基本的辨识能力。他用力摇晃旼妃:“您说的都是什么话呀,清醒清醒吧!奴才不知道您到底想干什么,但还是要劝您三思而行。您就不想想周大人吗,不想想自己家?现在是您与思明宫撇清关系的最后机会,若再错过,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提到自己的父亲,旼妃忽然眼前一亮,抹掉泪水,兴奋道:“对,你说得对,我差点忘了正事。我现在就给父亲写信,写完你找人送出去,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边说边爬起来,取出纸笔,洋洋洒洒写起来。
竹月在一旁默读下来,越看越心惊,说道:“那个计划还要执行吗,这太危险了,若太皇太后还康健,兴许还有胜算,可现在他也是自身难保,若再提起此事,恐怕会适得其反。”
“顾不了这么多了,只要这件事一出,没人会再关注白茸,没人会记得薛嫔,皇上就会忘了思明宫,专心处理别人。”信写完了,旼妃示意竹月拿走。
竹月没有动,阴冷冷道:“您这是自掘坟墓,奴才真心劝您别再管昙贵妃的事,这几天就会找机会把放到深鸣宫的东西拿回来。”
旼妃深深地看着他,一字一顿:“你要背叛我吗?”
竹月绕到桌前,双膝跪地:“奴才一直忠于您,否则也不会昧着良心去干那些脏事。奴才不知道您在诬陷昼妃之后是否还能安然入睡,但奴才是不能够的,每一个夜晚,因此事惨死的阿瀛就会出现在梦中,指责我助纣为虐。这半年多来,奴才一直活在惶恐中,日夜受到良心谴责。这么长时间以来,您真的没有一丝愧疚吗?”说完,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地,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喉咙哽咽,“也许您真的没有,毕竟您已经不是刚入宫的周选侍了,那个会吟诗会作画的善良之人早就被颜氏妖人给毁了!”
“你怎么敢这么说他!”旼妃大怒,抄起手边的白玉镇纸砸过去。
竹月躲闪不及,额角被砸出血来,一片殷红。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捂住伤处,喊道:“不是妖人是什么?他宫里失踪的那些人还不是都被他杀了。他做出的香膏里全是勾人上瘾的淫药,有哪个正经人家会用?”
“别说了!”旼妃喊出来,指着他道,“他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奴才没有资格去管思明宫,但作为落棠宫的大宫人,要对这里上上下下二十多个宫人负责。说句不好听的话,您若故去,一了百了,可让剩下的人怎么活呢。这些退下来的宫人们若能出宫是幸运,若出不去也不被人待见,分到的是最苦最累的活,稍不顺意便是一顿笞打。奴才得为他们着想啊,所以您不能出事。”
“我管不了别人了,把信送出去,算我求你。”旼妃心里难受,乞求道,“我只相信你。”
竹月仍旧摇头,绝望道:“以前有太皇太后帮衬,咱们尚能有所动作,现在他病倒,又是那么大年纪,说没就没,到时候他一死了之,落个清静,咱们呢,谁给咱们撑腰?昙贵妃有个当国王的父亲,能够派特使交涉,您有谁呢,您的父亲只是个御史,能有多大权柄来保护您?”
旼妃好像没听见那些话,继续央求:“把信送出去吧,其余的事不用操心。”
竹月叩首道:“求您冷静些,计划一但启动就没有回头路了,牵连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无数人的性命,如果东窗事发,那么周家也将面临灭顶之灾,就算为家族考虑您也不能这么自私啊!”
旼妃惨笑:“你能说我很多话,但唯独不能说我自私。我从没跟人提起过,在入宫之前,我是定过亲的。可为了周家,我和青梅竹马的爱人分开,进到这肮脏的宫廷,强迫自己爱皇上爱这里的一草一木,献出一切。我失去爱情失去自由,只为家族昌盛,而我的家族为我做过什么?我无私了一辈子,就不能自私一回吗,就不能要求周家也给我做点实事?如果注定要毁灭,那就一起死吧,让那些葬送我一生的人都跟着陪葬!”接着露出凶相,“快去,否则别怪我不顾主仆情谊。”
竹月跪直,血液顺着脸颊往下淌:“您要做什么,也学昙贵妃将不听话的一律打杀?”
旼妃握紧书中信纸,不知该如何做。竹月当然杀不得,按照规定,各宫大宫人的生死去留不能由嫔妃主子一人独断,如有犯错必须交由慎刑司审理后判罚。这样做并非为宫人考虑,而是出于对帝王安危的考量。因为几乎所有大宫人都兼任嫔妃近侍,不仅熟悉主子们的一举一动,更有机会接触皇帝本人。因此,为防止嫔妃随意更换近侍,图谋不轨,便有了这项制度,用以约束主子们的行为。
况且,他也做不到昙贵妃那样冷酷,尤其是对竹月,这可是和他朝夕相处了十年的人,无论如何下不了杀手。
然而他也不能放任竹月在落棠宫自由出入,天知道这胆大包天的奴才会不会跑出去乱说话。
思来想去,他喊来两个宫人,以竹月不遵号令冲撞主人为由,将其关到住所看管起来。然后,又叫来另一个伶俐的宫人,嘱咐一通,让其送信。
经过这么一折腾,他彻底平静下来,想上床就寝却没一点儿困意,于是信步走出落棠宫,在宽阔无人的宫道上闲逛。
正月的夜晚,风大且凉,又因白天下过雪,地上结了层薄冰,滑溜溜的。他走得格外小心,一步步挨到尘微宫。
大门紧闭,灯光全无,他在外看了看便走了。
他不知道去哪里,想去思明宫,又怕外面有人值守,被人看见。最后走来走去,不觉来到庄逸宫门前。
那里灯火通明。
有个宫人看见他,问他有什么事,他想了一下,说道:“晚间才听说太皇太后晕过去了,想着过来看看,他现在如何了?”
宫人狐疑地看看他身后,什么人都没有,根本不是拜谒时该有的仪仗,更像是临时起意的散步独行。
“我一个人来的,我想这种事不宜人多。”他解释。
此时,行香子走过来,欠身道了句:“旼妃万福金安。”对那宫人使了眼色,让其离开,又问道,“旼主子有急事吗,太皇太后刚睡下,若无要紧事就明日再说吧。”
旼妃道:“不是要紧事,就是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行香子瞧瞧左右,压低声音:“情况不太好,太皇太后醒过来后一直说右腿发麻,动不了。”
旼妃暗自吃惊,问道:“太医怎么说?”
“气血攻心导致脑中行血不畅,现已施了针灸,但效果不大好。”
“你且多宽他的心,像这种情况切忌再动怒。再者针灸一次看不出效果,多施几次,兴许就缓过来。”
回到落棠宫,他和衣而卧,心中将第二日要做的事盘算出大致轮廓,思索之余,又想起昙贵妃,继而咒骂起白茸。
然而他到底是出自书香门第,想不出多少骂人的词汇,辗转反侧许久吐出三字:非人哉!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传来消息,昙贵妃割腕自杀未遂,瑶帝摆驾思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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