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11】11 愤怒的人
by 仙人掌上的仙人白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尘微宫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碧泉宫的,只知道当昀皇贵妃把他按坐到椅子上时,心中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爆发出来。
“他凭什么怀上?!”他大喊道,“他到底吃了什么?!”
闻言,原本同样气愤的昀皇贵妃忽然冷静下来,意识到白茸愤怒的根本不是暚妃承孕这件事,而是暚妃轻易就怀上了。那不是愤怒,而是嫉妒,继而明白那嫉妒中还带着对他的恨。然而,他并不觉得该为此事负任何责任,嘴角一勾,讥讽道:“你跟我发火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他怀的。你觉得不爽大可以找皇上理论,冲我吼什么,以为我就舒坦吗?”
白茸想起前不久服用的嗣药,抄起手边的茶杯砸出去,喊道:“要不是你,我早就……”
“早就死了!”昀皇贵妃声音挑高粗暴打断,手像轰苍蝇似的挥舞着,“少跟我大呼小叫,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白茸气笑了,指鼻子骂道:“不要脸!”
昀皇贵妃冷笑:“有种你去骂皇上啊,又不是我让他把你晾在无常宫里。”
他不提无常宫便罢,一提起来,正戳中白茸昨夜的噩梦。白茸回想起整个事件,始作俑者就在眼前,内心的火山再度爆发出来,冲上去就是一拳,把那娇俏的鼻子打出一团血雾。
昀皇贵妃惨叫一声,捂住鼻子向后倒退数步,接着眼前一花,拳头又落下来。
院中,章丹和玄青正在谈话,听到屋内喊声,齐齐跑进殿。两人一进门就呆住,只见白茸正骑在昀皇贵妃身上乱叫乱打,如同疯子。
昀皇贵妃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双肘住脑袋嗷嗷直叫。他余光看到门口两人,立即尖叫起来:“你们死了吗,快把他拉开!”
玄青反应过来,急忙把处于癫狂状态的白茸拉扯到一旁,嘴里叫道:“祖宗哟,您这是怎么了,皇贵妃也敢打?”
白茸红着眼,叫嚣:“你不是说他是纸老虎吗,难道我这真老虎还打不得?!”
玄青吓了一跳,忙去捂他的嘴:“乖乖呀,这话您也敢说,你这不是把奴才往火坑里推吗?”再一看那边,万幸昀皇贵妃被一群人围着,正给鼻子止血,没听见白茸的话。他放心下来,给白茸拍背顺气,说道:“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这要传出去,您和皇贵妃的脸面都没了。”
“现在已经没脸了!”白茸一捋袖子,气哼哼道,“你是没见到墨修齐和冯颐两人,他们现在尾巴都翘上了天。”接着,一指对面,“也就这位还能挤出笑来对着他们说恭喜,假模假样的,我听了要吐!”
这时,昀皇贵妃一拨人群,从诸多宫人中露出一张青肿的脸,啐出一口血沫,恨道:“我呸!你这下贱胚子懂什么?!这是宫中的礼数,无论谁承孕都要道声恭喜,将来有朝一日你若有孕,我也第一个跟你说来。”
“你才是下贱货色!你全家都是混账玩意儿不要脸!”白茸冲过去还要打,被玄青一把捞回去,“您冷静些,您二位在这儿打架的时候,尘微宫的那位不知怎么乐呢。”
白茸瞪着眼,刚要说话,视线却捕捉到门口的一抹黑金,脱口喊道:“陛下!”
一句话,惊醒所有人,大家纷纷跪下去,只有白茸跑了过去。
昀皇贵妃想起立请安,甫一站起来便觉头晕眼花腰疼得厉害,又见白茸先跑去,大有恶人先告状之势,遂坐回椅子,用帕子捂住口鼻,重重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瑶帝是听到尘微宫的消息急匆匆赶来的,现下又惊又怒,但见两位爱妃形容狼狈,更是错愕,话都说不利落了:“你们……你们到底……”
白茸推了他一把:“陛下甭管我们,先说说墨修齐吧,他的嗣药哪来的?”
瑶帝看看他们二人,懊恼道:“朕问过他了,是太皇太后给的。”
白茸气得跳脚:“这老不死的,不好好在庄逸宫窝着,居然还敢干预后宫的事,他怎么还不去死!”
听到瑶帝的话,昀皇贵妃气得连鼻子都不觉得疼了。其实,早在去尘微宫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先安抚住暚妃,然后再让瑶帝置暚妃一个私服嗣药的重罪。为此,他还在心里嘲笑暚妃没脑子,有勇无谋。如今听到人家有太皇太后背书,瑶帝根本处置不了,方才发觉根本不是人家愚蠢,而是自己太幼稚,把一切想得太简单。
一想到那孩子八成是要保下来,成为名副其实的皇长子,暚妃也有可能因此封后,他就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看向瑶帝的眼神充满怨毒,闷声道:“陛下打算怎么做呢?”
瑶帝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鬼使神差道:“现在恐怕没办法了,毕竟是皇嗣,总不能不要。”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昀皇贵妃,打破了他之前所有构想,他感到窒息,绝望道:“如果陛下什么都不做,那不如给我们其他人也发嗣药!陛下不能厚此薄彼!”
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喊出来,曾经受过伤的嗓子出现破音,仿佛指甲挠在琉璃瓦上,刺耳难听。
瑶帝被他激动的神色吓住,下意识去看白茸,然而后者却沉着脸不说话,用沉默表示无声的抗议。
瑶帝一看哄不住二人,也恼怒起来,转头就走,直奔庄逸宫去了。
昀皇贵妃见瑶帝既不解决问题,也不给自己做主,来得莫名其妙,溜得更是比兔子还快,心下要气炸了,狠狠剜了白茸一眼,从牙缝挤出一个“滚”字,把他们主仆二人轰了出去。
回到毓臻宫,玄青为他换下扯坏的衣裳,嘴里絮絮叨叨:“您这脾气真要改改了。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呢。皇贵妃固然可恨,可那也是在碧泉宫,您是客,总得给主留点面子。得亏他比以前大度些,不跟您计较,要是真较起真儿来,不定又要怎么罚您。”
白茸将脱下的衣服全扔到地上,喊道:“你以为他是大度吗,哼,他根本就是心虚,在我跟他之间,他不占理!他活该挨打!没打死算便宜他了!”
玄青无奈:“您现在还想这些吗,赶紧想想对策吧。暚妃有太皇太后保驾护航,怀的是合法继承人,本身又是世家尚族,这几条加起来,只怕除皇上以外,没有人再去质疑他封后的正当性,就算那些支持您的人,也找不出反对理由。”
听到此处,白茸忽然安静下来,阴着脸坐下,盯着地上那团衣服暗暗思索。须臾,他抬起头,朝玄青勾勾手指,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那孩子不能留。”
玄青心上一沉,说道:“可听皇上的意思是要留。您若动手,怕是要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这是要杀头的。”
“做得干净些,不会留下把柄。”白茸道,“现在刚刚结孕珠,还未坐胎,随时都能发生意外。”
玄青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暚妃现在被重点保护起来,外人很难下手。”
白茸气哼哼道:“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阻止暚妃生子,在我当上皇后之前,谁都不许怀。”
***
梦曲宫中,昱贵嫔站在院中树下,一把一把地撒豆子,默默看着鸟儿在面前飞来飞去,啄食地上的饲料,脑中不断回味两刻钟以前瑶帝与暚妃的对话。
竟是太皇太后给的嗣药,不可思议啊,那个老人是最看重祖制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不过他大概能猜到太皇太后的意思,无非是生米煮熟,用皇嗣来将一军,给瑶帝来个措手不及。可他猜不透的是暚妃对此事的态度,看那幸福的派头,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难为情。
这还是他认识的墨修齐吗?
印象中,那个人从少年起就最守礼仪规范,走路时哪怕衣摆掀起一丁点儿都要在腰上多挂一块玉佩,唯恐被人评一句衣衫不整。像这种以私服嗣药的方法骗取承孕的手段只有急于脱身的青楼伎子才会用,但凡有些教养的都干不出来。
他叹口气。
对于这件事,他应该高兴,尤其是瑶帝在得知事情原委后,默认下这个结果,这让暚妃在一夜之间成为离后位最近的人。
他们几乎要成功了。
可是喜悦之余,又有些不舒服。
暚妃没告诉他服用嗣药的事,虽然后来解释说这么做是为了遵守对太皇太后的承诺,但他还是感觉很不好,有种被欺骗的错觉。他们应该无话不谈的,而现在却有了各自的秘密。
“想什么呢?”清冷的声音响起,惊得他一哆嗦,手里的豆子全撒出去。
定睛一看,来人是冯漾,身后跟着若缃。
他欲开口,却见空中盘旋的鸟儿俯冲下来,疯狂啄食地上的大餐。其中有几只乌鸦,吃得又快又多,不一会儿就清理干净一块方砖。
他一挥袖子,赶走那些贪吃的家伙,嘴里骂了一句:“大中午的,见到这么个乌漆嘛黑的东西,真晦气。”
可巧冯漾穿了件墨灰色的衣袍,往暗处一站,与黑色无异。若缃眼一瞪,忍不住道:“贵嫔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话吗?”他回了一句,又对院子里的宫人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乌鸦进院了,也不知道轰出去?”
梦曲宫的人就算再傻也知道这是什么含义,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均慑于冯漾的身份,不敢动手,犹犹豫豫许久,也只是往前挪了几步而已。
若缃看了看那些宫人,说道:“贵嫔这就过分了吧,怎么一点儿待客之道都没有。”
冯漾用手肘顶了若缃一下,继续道:“阿沫这是怎么了,谁惹到你了,莫非是暚妃承孕的事?”
昱贵嫔气笑了:“你惹到我了。所以请你离开。”伸手一指大门,“慢走不送。”
冯漾站着没动:“你就不想知道我来干什么吗?”
“不想。”
冯漾道:“我要是你一定会想知道,当皇上质疑皇嗣身份时,暚妃究竟该怎么解释。”
“什么?!”昱贵嫔脑仁一下子疼起来,几乎晕过去,幸好缙云从后院出来,快跑过来及时扶住他,对冯漾主仆说道:“二位请回吧,梦曲宫不欢迎你们。”语气十分生硬,已有越矩之嫌。
若缃胆大惯了,指着鼻子叫道:“你算老几啊,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缙云早在后院办事时就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扬眉呛道:“我算老大!你给我闭嘴!”
若缃惊了:“你……”
“你什么你?一点儿规矩都没有!”缙云气恼冯漾对昱贵嫔做出的无耻之事,连带着对若缃这个帮凶也极为厌恶。上次他们欺负上门来,他被若缃用簪子抵住咽喉无法反抗,心里一直窝火。如今又被若缃用言语相激,火气蹭蹭往上冒,当下也不管是否僭越,将昱贵嫔护在身后,骂道,“不成体统的东西,你家主子还没发话,你就先说上,你以为这是你家肉铺吗,大呼小叫的,搁这儿吆喝卖肉呢?你问我算老几,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是梦曲宫的大宫人,领的是一等宫人的俸禄,是昱贵嫔的高阶亲随,可以全权代表昱贵嫔处理梦曲宫内一切事务。既然你们站在梦曲宫内,那么自然也在我的处理范围之内。现在,我叫你们滚蛋!”
若缃被吓住,脸色一阵白,眼神瞟向身旁的人。
冯漾打量着缙云,发出一声讥笑:“你这奴才倒比主子更有几分气势,只可惜说出的话不过脑子。你嫌弃别人大呼小叫,可你自己就有礼数有体统吗,张口闭口你呀我呀的,连最基本的尊卑都没有,居然还敢叫我离开?”
既然已经撕破脸,缙云索性也不装了,深呼吸之后,慢慢道:“你既不是我主子也不给我发俸钱,没资格跟我谈尊卑。哼,别说你一个废后,就是皇上来了,我家主子不想见,我也照样敢拦!”
听到“废后”二字,冯漾的脸顿时变成铁青,虽然面容看上去没有一丝波动,可若缃已经感受到那白瓷一样的肌肤下奔涌的岩浆所散发出的热浪。他最看不得爱人受委屈,这比侮辱他还要难以接受,爆发出一声怒吼,冲过去挥起拳头就要打。
然而,他连缙云的头发丝都没碰上,就被一记窝心脚踹了出去,跌到地上,灰头土脸。他爬起来还要再上前,却被冯漾一把拦住。“回去吧,既然昱贵嫔不想听咱们说话,咱们就有些眼力见,走了便是,到别处跟其他人聊聊。”说罢,转身离开。
昱贵嫔听出暗示,害怕冯漾跟别人胡说八道,传出流言,忙在身后叫他。但他刚开口,就被缙云一个眼神制止住,反应过来再想继续时,冯漾和若缃二人已经出了梦曲宫,不知去向。
他对缙云道:“这下完了,他那张嘴不知要跟谁说去,暚妃好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能被他毁了。”
缙云把昱贵嫔带到屋内,关好门窗,说道:“您不用害怕,在现阶段他不会散播任何不利于暚妃的传言。”
“为什么?”
缙云道:“您曾经说过,冯漾要的是鹬蚌相争,隔岸观火。如果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散播谣言,质疑皇嗣血统,那么暚妃铁定当不了皇后。这样一来,岂不便宜了毓臻宫。这等于是给昼贵妃铺了一条登天的通途,他不会这么傻的。今日这个哑巴亏,他注定得咽下去。”
昱贵嫔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逐渐静下心来。他喝了口热茶,定下神,自言自语:“既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胡说八道,那为何还要对我那样说呢,以此为要挟吗?”
缙云坐到他身旁,说道:“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卑鄙,明明做不成,却还要吓唬您,想让您就范。您今日若是让他进殿,恐怕又会被折磨。”
想起数次屈辱,昱贵嫔心潮悸动,全身直哆嗦。他猜出冯漾想对他干什么了,那个衣冠禽兽比以往更加变态,要在梦曲宫对他做那龌龊事,以此来过把“临幸”的瘾。
念及此,他十分感激缙云,说道:“刚才的事亏得有你在,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如今他们碰了钉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你算是救我的命了。”
缙云道:“奴才可当不起您的谢,您不怪奴才刚才说的那些僭越的话就好。”
“怎么会怪呢,反倒羡慕你的勇气。其实,我明知道在明面上他不敢对我如何,可我说出的话就是没有底气。”昱贵嫔无可奈何,“他以前不这样的,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会把我抱到腿上玩,给我讲故事。后来他离开燕陵,成为太子妃,父亲一有工夫就在我们面前夸他,让我们这些弟弟们以他为榜样。可你看他现在这副模样,与魔鬼无异,岂能成为楷模?”
缙云道:“人是会变的。”
昱贵嫔叹道:“是啊,我们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恰在此时,有宫人进屋来,对昱贵嫔道:“庄逸宫刚传来懿旨,让昀皇贵妃全权负责暚妃承孕事宜,一旦发生闪失,所有相关人员皆以谋害皇嗣论处。”
“怎么会这样……”昱贵嫔心神不宁,挥手让人离开,对缙云道,“太皇太后老糊涂了,以为有懿旨就能约束碧泉宫的行为,督促皇贵妃起到监督责任,可实际上,这不正是白茸想要的结果吗,可以一石二鸟。我得去一趟庄逸宫,暚妃只有跟太皇太后一起才最稳妥。”
他急匆匆赶到庄逸宫,却被告知太皇太后已经午休,暂不接见。无奈之下,只得调转步辇回去。
半路上,他盘算着晚些时候再过来,不经意瞥见岔路口站着几个宫人在谈话,定睛一看,其中一人正是行香子。
他忙停了步辇,把人叫住,然后走下去,来到行香子面前,打发其他人离开,说道:“身子恢复怎么样了,伤好了吗?”
行香子略施一礼,躬身答道:“劳烦贵嫔挂心,已经好利索了。”抬眼看了一下步辇的方向,问道,“您这是刚从庄逸宫回来?”
昱贵嫔道:“去得不凑巧,没见到他老人家。”环顾左右,见无人经过,悄声道,“有件事我向你打听一下。”
行香子见对方表情神秘凝重,不由得也敛住呼吸,仔细听来。听完叙述,他先是叹气,接着请人到更为僻静的一处转角,压低音量:“原是要请暚妃住到庄逸宫养胎的,可后来冯赞善来了,他说住到庄逸宫不合规矩,要按照《内宫规训》里所讲的‘宫中产子一律由皇后负责看顾’这条例则,让昀皇贵妃这位副后负起责任。他还说,昀皇贵妃害怕担责任,一定会好好照顾,不会出差错,否则就是涉嫌谋杀皇嗣,会牵连整个季家。”
昱贵嫔听完震惊道:“仅仅是这个原因就让老祖宗改了主意?”
“是呀,现在冯赞善说话比谁都管用,就跟佛旨似的,老祖宗对他快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前几天他还送了迦利灯,这些日子老祖宗光盯着灯看,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饭都不想吃,每天就喜欢吸药烟。”
昱贵嫔心中骇然。
行香子道:“您是冯赞善的弟弟,本来有些话不该讲,可太皇太后这个样子实在令人担忧,您又是宫中最明事理的,所以奴才斗胆问您一句,冯赞善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此次进宫要干什么?奴才总觉得他行事没个章法。”
昱贵嫔苦笑:“我虽也是冯家人,但年龄差得远,以前交集并不多,因此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对了,碧泉宫对懿旨是何反应?”
“似乎是听天由命,反应很平淡。”
昱贵嫔道:“他和白茸走得近,可要提防白茸通过他做手脚。”
行香子点头:“奴才会跟太皇太后说的,太皇太后晚些时候会召皇贵妃来庄逸宫详细说明此事,您放心吧。”
和行香子分开后,昱贵嫔并没有放心,而是更忐忑了。他放弃步辇,在宫里闲逛,不知不觉走到尘微宫附近。
缙云见他没有停步的意思,扯动他的袖子,低声道:“主子,咱们回吧。”
昱贵嫔心知现在就算见到暚妃也无话可说,望着红色的宫墙缓缓道:“我想去一趟三音阁。”
缙云道:“您想找坤灵子道长贞卜?”
昱贵嫔没说话,心里却活络起来。他的父亲冯显卿曾为黎山泰祥宫资助三万两白银,用于日常维护和生活开销,并借此成为泰祥宫最大的香客金主。他初次听到时只感慨父亲有钱没处花,如今却觉得有必要去拜访一下坤灵子道长,好好聊一聊宫中生活,拉近彼此距离。
他有理由相信,瑶帝把坤灵子带回来看重的绝不仅仅是那张漂亮的脸,肯定还有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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