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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谶语

    从悠然殿出来后,白茸意欲赶往银汉宫。

    他一路上都在盘算如何化解这件棘手之事,想着该如何跟瑶帝说些道歉的话。

    可在望见道路尽头宏伟壮观的银汉宫后,他忽又改了主意。按照昀皇贵妃的描述,瑶帝很可能还在生闷气,他若去了,恐怕商量不了夏太妃的事,反而又要吵起来。尤其是他何错之有呢,这道歉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事实上,在他的认知里,该表示歉意的是瑶帝和夏太妃。

    思及此,那些被压制住的小脾气又上来了,他暗自咬牙切齿,恨不能把那两人再打上几巴掌。眼见银汉宫要到了,他吩咐掉头,去往尚宫局。

    在章尚宫的引领下,他顺利找到柳絮的籍册,坐于屋内细细翻看。

    柳絮,原名黄耘,祖籍甘州常山县潍水镇,十四岁入宫,一直在安庆宫服役,从粗使宫人一路升到二等首领宫人,如今已经是他入宫当差的第十六年。他的双亲已经故去,家中再无亲眷,因此自愿延长服役时间,常伴主人左右。

    白茸捻着书页心想,这样无牵无挂的人的确是谋事的好人选,连个软肋都找不到,全无弱点。他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找个柳絮的亲戚之类,用其性命威胁恐吓一番。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是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替他省去这一步了。

    耐着性子翻过几页后,他指着其中一行小字,问道:“是夏太妃推荐他去绣坊的?”

    章尚宫眯眼瞧了一阵,应道:“正是。当时绣坊有个给太皇太后缝制衣衫的宫人因犯事被处死,有了空缺,恰巧那时安庆宫薨逝,宫人需要重新安排去处,柳絮便在夏太妃的推荐下去了绣坊,顶了那人的差事。”

    “他俩很熟吗?”白茸有些好奇,在他印象中,夏太妃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很难想象会平白无故给其他宫里的人作保推荐。

    章尚宫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问题,迟疑道:“应该不熟吧。安庆宫和永宁宫离得虽然不远,但不在一个方向上,若不刻意走动,平时很难碰上。柳絮是安庆宫的二等首领宫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跟主人外出随侍,只在殿内留守管理。因此,夏太妃平日应该不常见才对。”

    “他手艺如何,真能入太皇太后的眼?”

    “据说他入宫之前就会缝纫,入宫后分配差事,本打算让他直接进绣坊,可当时安庆宫的襄妃正巧要寻一个会针线且年纪小些的宫人,亲自到尚宫局挑选时一眼相中了他,于是柳絮便去了安庆宫。听说他绣工很好,针脚特别细密。至于太皇太后,他眼神不好,就算衣服上偶有瑕疵,只要底下的人不说,怕是也注意不到。”

    白茸嗯了一声,将籍册交还回去,说道:“宫里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章尚宫摇头,脸上堆满假笑:“没听说,奴才早就吩咐下去,不许传谣……”

    “行了。”白茸打断,面无表情道,“你当我傻吗,说实话,到底听到没有?”

    章尚宫收起笑容,神色渐渐严肃起来,斟酌一阵,小心开口:“听到了,说是夏太妃毒杀了太皇太后,还有的说是皇上授意。”

    白茸暗自心惊,从早上到现在,仅仅过去三个时辰,可流言已经变了样,把瑶帝也牵扯进去。现在,他完全看明白了,这就是方首辅的报复,借着夏太妃的事,迫使瑶帝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章尚宫见白茸沉着脸,唯恐受到处罚,忙道:“奴才已经斥责过了,不许胡说八道,那些人也知错了,不敢再提。”

    白茸心下苦笑,这根本没用,流言捂不住,它就像流水一般,无声无息,无孔不入。他斜眼道:“你是太皇太后提拔上来的,说说你对此事的看法吧。”

    章尚宫面露尴尬,跪下道:“太皇太后对奴才有提携之恩,可贵妃您对奴才有救命之恩,孰轻孰重奴才分得清。”

    白茸脚尖向前一踢,不耐烦道:“问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别说不相干的。”但见对方神色犹疑,又出言提醒,“就说说你觉得此事有可能吗?”

    章尚宫想了好半天,心中不知转了多少圈,终是硬着头皮答道:“奴才不敢妄议皇上,但若是夏太妃……倒并非不可能。永宁庄逸积怨已久,且闹得尽人皆知,无论谁做点什么,似乎都顺理成章。”

    闻言,白茸的心凉透半截。章尚宫的想法其实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看法,夏太妃曾在无数场合扬言报复,真做出点事来不足为奇。甚至于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如果太皇太后真的死于毒杀,那么夏太妃就是第一嫌疑人。因而,这顶谋杀的帽子是怎么也摘不掉。

    他又问道:“以前安庆宫的人都分配去了哪里,柳絮和谁比较亲近?”

    章尚宫道:“听说他和一个叫小柳儿的半大小子关系不错,那孩子是他同乡,送进来后一直由他照顾。”

    “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他被分到司苑司,不过听说这段时间借调到永宁宫去了。”

    “长什么样?”

    章尚宫眯着眼想了一下,比划道:“身高大概到肩膀,瘦瘦的,细眉尖下巴……”

    他嗯了一声,抬腿往外走,章尚宫在身后道:“贵妃请留步,绣坊的李管事刚来过,说是已经绣好了您要的手帕,托奴才交给您。”

    白茸回首,见章尚宫手里捧了个盒子,下意识拿过打开,里面果真是条丝帕,质地和之前那条一样,纹样几乎相同,只有一两处细节稍有偏差,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他抖开丝帕,对着阳光照,上面的绣龙栩栩如生,仿佛要活过来。

    真好看。

    然而也仅仅只是好看而已。尽管他一再想象着初次拿到帕子时欢快雀跃的心情,可实际上此时此刻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他和瑶帝之间,就像这条手帕,虽然保持原样,却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那些微小的无伤大雅的东西正在慢慢成为裂痕,成为丝帕上的小线头,让他们彼此都别扭着。

    也许,夏太妃不在了,他们之间的裂痕就会愈合。

    他望着手帕出神,恍惚间想到很多,直到章尚宫出言呼唤才收起帕子,目视前方,说道:“你管好下面的人,若让皇上听到那些话,谁都活不成。”

    回去的路上,他绕道去了倚寿堂。

    他很少去那个地方,上次劫持之后,本来要磕一百个头还愿,最后也不了了之。

    事实上,对于神佛之类,他向来是实用主义,对他有利的就信,要是不利的就弃之不信。而今,他心乱得很,也不知该找谁倾诉,思来想去也只有跟泥塑的东西说说话,求个心安。

    倚寿堂面积小,关上门后高大的金佛极具压迫感。

    他跪在佛案之前,虔诚叩首,一面祈求佛祖能保佑夏太妃平安无事,一面又暗自憧憬着那个人最好彻底消失。这两种矛盾的心思绞在一起,凌乱成麻,在佛像悲悯的眼神下越缠越大,扎得他惶恐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烧了三炷香。

    浓郁的檀香味道冲击大脑,破开混沌,他陡然发现桌案上有个签筒,金黄色的,底座雕刻一圈莲花。

    再看里面的签子,不禁笑出来。

    只有一个签,孤零零的甚是可怜。

    他拿出签子在手里掂了掂,质感厚重,应该是黄铜的,这种东西在市面上很好变卖,由此推测这签筒里的签子很可能被宫人一点点顺走了,拿到宫外卖了换钱。日积月累到现在,只剩下一支签子和不好夹带出去的签筒。

    签子成了这般模样,无论如何也没法求佛旨。他把东西放回去。正欲离开时,突然灵光一闪,再去看那支签子时,产生出奇怪的想法。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为他留的,那上面的话就是天意。

    在这种强烈异感的驱使下,他重新拿起签子仔细端上面的小字,默默念出——

    会者定离,一期一祈。

    简简单单八个字,看得他似懂非懂。

    他攥着签子走出倚寿堂,给阿凌看这句话,后者道:“奴才也没接触过这些,不如去皎月宫,请雪贵侍解释一下。他总是礼佛,想来应该能看懂。”

    他道:“那就去一趟吧,顺便看看赵选侍。”

    到皎月宫时,已是晌午。

    雪贵侍刚刚用完午饭,正和几个宫人一起哄着赵选侍吃东西。见白茸来了,忙起身将他迎进屋中,小声道:“比之前好多了,能认识人了,也能说上几句话,就是不能离开那书,若是一时找不着了便要发疯。”说罢,回身对赵选侍道:“贵妃来看你了,你乖乖吃,一会儿有小礼物。”

    说着,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个葡萄珠大小的蓝色瓷球,塞在白茸手里,低声道:“您把这个给他,他喜欢。这些天就是这么哄着,能多吃几口饭。”

    那厢,赵选侍亮晶晶的眼中充满笑意,乖巧地喊了一句“茸哥哥”,复又低下头喝羹汤,手里还拿着一块红豆卷,时不时地咬上一口。

    白茸来到他身边坐下,面前桌上就放着那本《溪山客》,书页卷了边,泛起毛茬。

    赵选侍一边吃一边拿眼睛去扫那书,每时每刻都离不开它。

    白茸道:“最近感觉怎么样,要是好些了我带你出去玩。”

    “去哪儿?”许是不出门的缘故,赵选侍的头发没有挽起,只披在身后用丝带系着,脸颊边垂落丝丝缕缕的碎发,衬得一张圆脸成了标准的鹅蛋脸,虽不及原先可爱,却多出几分娇艳。

    白茸看着那眉眼,忽然发现赵选侍长大了。

    “御囿。”他说道,“那可好玩了,有大花园和射箭场,水上还有舞台,你若去了我就让人在上面给你弹琴跳舞。”

    赵选侍道:“离这儿远吗?”

    “不远,坐车走上两刻钟就到。”

    “我们什么时候去?”

    “等我跟皇上说了,咱们随时都能走。”

    “皇上……”赵选侍眼中兴奋的光芒忽然熄灭了,只剩下一抔灰烬。他默默吃了几口菜,不再说话。

    白茸自知失言,十分懊恼,掩饰性地笑了两声,指着一盘豉汁蒸鹅问道:“怎么不见你动,我记得你喜欢吃蒸鹅。”

    赵选侍抬眸看着他,自然而然地说道:“我给晏随留着呢,他喜欢吃。”又看看窗外,自言自语,“奇怪,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见回来,菜都凉了。”

    晏随,是柳选侍的名字,这是白茸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在那人死后。而在生前,所有人都只记得有位柳选侍,一个姓氏和一个并不高的位分,仅仅是云华历史中无数位柳选侍里的其中一个。而他那鲜活个性的名字只在宫籍册中出现过,又或者埋藏在另一个人的心坎里。

    白茸心中不是滋味,这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命运终点,只有个姓氏和封号位阶,那些欢乐与悲痛皆随时间尘封。若足够幸运,他们的故事会变成白纸黑字,供人反复品味。若不幸,便只能存在于别人的吐沫星子里,被口齿咬得面目全非。

    他摸了摸赵选侍的柔顺的长发,放下小瓷珠,缓缓道:“乖,把蒸鹅吃了吧,晏随回来再给他做新的。”

    赵选侍拿起小瓷珠放在掌心玩,一双眼空灵迷茫,问道:“可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雪贵侍实在不忍看下去,上前柔声哄道:“上次不是来过信了吗,他去外面给皇上办事,要半年多才回来呢,你好好保养身体,他要是回来看见你瘦了,一准儿怪我没照顾好。”

    赵选侍眨眨眼,忽而笑了:“是啊,我想起来了,他出门了,要秋天才回来。”说罢,自顾自吃起来。

    雪贵侍吩咐左右好好照顾,然后把白茸请到自己屋中坐下,无奈道:“不怕您笑话,那封信是我学着柳选侍的语气写的,算是给他留个念想。自从他看了信,精神就好多了。前段时间吴选侍来看他,也能认得人了。”

    白茸忧虑:“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到了秋冬又当如何,难道要再写一封?”

    雪贵侍叹气:“只能走一程看一程了,没准儿到时候就清醒了。”

    白茸却想,要只是这么醉着梦着倒也是好事,就怕清醒过来反而承受不住。不过,这终究是别人的恩怨,他无法左右,只能做个旁观者唏嘘感叹,给予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拿出黄铜签子,交给雪贵侍,说道:“这是我在倚寿堂求来的,请你帮我看看什么意思。”

    雪贵侍双手接过,眼睛一扫,轻轻念出来:“会者定离,一期一祈。”

    他默念几遍,将签子还了回去,说道:“不像是谶语,倒像是警世的佛言。它意思是,有相遇就有离别,我们所遇见的每个人都将离去,因此要把和每个人的相遇当作一生只有一次的缘分,用心对待。”

    “有相遇就有离别……” 白茸垂眸思索,不知他和瑶帝的离别会是什么样。接着问道:“如果是和厌恶的人离别呢,也要用心对待?”

    雪贵侍道:“佛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什么意思?”

    “以佛法而言,时间最不真实,过去现在未来皆是不存在的虚幻,是难以捉摸的幻觉。而我们的本心就在这虚幻中沉浮变化,过去的因造就现在的果,现在的果又是未来的因……如此循环往复,因与果不断变化,相互承接。”雪贵侍说到此处稍稍一顿,像是回味这段偈语,又像是审视自我,续道,“如今的厌恶未必不是过去的喜爱,也未必会演变成未来的痛恨,所以……”

    白茸问:“你是在劝我留有余地?”

    雪贵侍神色一凛:“我不知道贵妃厌恶谁,也没有资格劝什么,只是觉得相逢即是缘,善也好,恶也罢,无愧于己心最重要。”

    在回毓臻宫的路上,白茸一直想着雪贵侍的话,虽然解了佛语,可心还是没着没落的,根本不知该怎么办。

    回到宫中,他对阿凌道:“你赶紧拿些银子去永宁宫问问玄青的情况,现在他也被封在里面,也不知有没有人照顾。若无人管,那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弄出来。”

    又命人取来伽蓝酒,自顾饮着,直到阿凌回来复命时,已喝了一瓶,醉得一塌糊涂。

    他这一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才醒来,起床后晕乎乎的,脑子发涨。

    阿凌服侍他梳洗,打扮妥当后见他稍微清醒些,才说起永宁宫的事。原来,永宁宫虽然被封,但只是封禁了夏太妃住的主殿,西配殿没有被禁,玄青所在的玲珑阁依然可以出入,也有人照顾。

    白茸放心了,说道:“玄青总在永宁宫养伤也不是回事儿,等他能活动时,就派人给抬回来,我这毓臻宫难道还比永宁宫差吗?总在永宁宫待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夏太妃是他主子呢。”继而又想,玄青曾背着他给夏太妃送信儿,只怕在人家眼中夏太妃才是其主子和亲爹,他这个真正的主子屁都不是。

    抱着这种想法,他又怨恨起夏太妃来,那个人救了他,却又掺和到他的生活中,不仅跟瑶帝不清不楚,还抢了他作为玄青主人的风头,更利用他报复太皇太后。他忍着头疼无不恶毒地想,既然已经是太妃,就该随着先帝入土为安,又或者像其他太妃太嫔似的,远离是非。如此比较,还是许太嫔和王太嫔识趣儿,虽然惹人厌烦,却从未真正干预过任何事。

    阿凌看看左右,趁四周无人时忽然压低声音道:“奴才有件事得跟您禀报,那个小柳儿就在咱们毓臻宫里。”

    白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愣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话:“在我这儿?怎么会这样?他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一连三问,声音一句高过一句,到最后几乎要喊起来。

    阿凌道:“他一直在后院帮忙照顾两个受伤的宫人,您还见过他呢。”

    白茸倒吸口凉气。

    就在他被太皇太后“赐死”的那天早些时候,他回到毓臻宫看望那两个伤患,有个少年自称是夏太妃派过来负责照顾他们的,还给他端了茶水。他当时只觉得那孩子似曾相识,却没有细问,只顾安慰伤者,后来又发生诸事,便忘记自己宫内还有这么一号人。

    现下被阿凌提及,他突然想起来在哪见过了。

    那正是永宁宫喂鱼的少年。

    他来不及用早饭,让阿凌赶紧把人带来。

    见到小柳儿后,他一改往日的温和,措辞严厉地质问其是否知柳絮毒杀太皇太后的事。

    小柳儿起先推说不知,后来又改口说是夏太妃逼迫使然,说话颠三倒四,支支吾吾,很多描述模糊不清,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真忘记了。

    不过,仅有的一些片段已经足够白茸拼出一个借刀杀人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夏太妃就是毒杀主谋,柳絮才是被胁迫的受害者。

    他原打算把小柳儿带到慎刑司,用其性命逼迫柳絮翻供,可在听完故事始末之后,思来想去又改了主意,觉得此事顺其自然就好,甚至心中暗暗祈祷夏太妃能够就此退出宫廷事务,不问世事,最重要的是能远离瑶帝。

    然而同时,他也被另一个念头拉扯,脑海中不断闪现夏太妃和他在一起时的画面,那些告诫与劝慰一股脑堆积在耳畔,独特的嗓音攀上心头,令他坐立不安。

    他想起雪贵侍说的“无愧于心”四字,将它们反复写在纸上,看了又看,纸上的横横竖竖最终结构成一句问话直插入心里——本心到底是何心?

    电光之间,他顿悟了。

    既然不知该怎么做,那就索性什么都不做。这就是他的本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况且他这样跑前跑后忙活半天,让夏太妃脱身,到底为了什么呢?只为再眼睁睁看着他和瑶帝搂搂抱抱或是再亲耳听到那些闲言碎语?

    想通这点后,他一身轻松,再不复之前的焦急,让阿凌看管好小柳儿,不准任何人接近。

    之后,他拿出新绣好的丝帕,在上面用粉笔写了瑶、茸二字,又找来金丝线,按照笔画仔仔细细绣上去。他的绣工不好,这个工程耗费整整三天时间。绣好后,他把帕子折得整整齐齐,揣在怀里,好像如此一来,瑶帝又成了他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期间,昀皇贵妃找过他一回,可他不想见,推说病了,把人打发走。

    此后,便关起门来逍遥自在,全然不顾大丧期间的禁令。

    这种悠闲开怀的时光直到五月十五日傍晚才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强有力的吆喝声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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